"百花织锦缎十匹、金线羊羔裘两披、累金珠钗二十对、青红玉璧各十对·······"

若青惊喜着核对式乾殿赐来的赏赐名单,昨日自家娘子不仅在式乾殿侍了寝,更是今日回来后,陛下送了不少赏赐。

“娘子!您快来看,这么高的珊瑚宝石树!”

若青忍不住跑到里屋外,叩问唤道。

“别进来。”

思绥飞快从檀木盒中取出避子药,连忙咽下。干涩与苦味再一次封住喉头,思绥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松子糖,熟门熟路地捻进嘴中。

将这一切都收拾好,思绥平了平气息,这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只见八尺高的红色珊瑚树,盘拗虬枝,更妙的是枝上开出的是各色的宝石——珍珠、蓝宝、红宝、青金、绿松,一颗颗如花朵一般。

没有女人能拒绝珠宝,思绥也不例外。

她顷刻间便被这片璀璨迷住,上前抚摸着珊瑚树。

若柔道:“娘子,这真是好看。”

思绥笑了笑,“可不止是好看,还很实用。”

说罢,思绥中送来的金钗中摩挲片刻,而后挑出一柄葡萄纹錾金钗,钗上是一朵花型,花芯为一颗闪着寒光的圆润海珠。

思绥笑着将海珠与底座拆下,而后从珊瑚树上的宝石里挑了颗绿松石,将之按在金钗花间。

一支绿松石钗就大功告成了。

同理,珊瑚树上的每一颗石头都可以替代。

“这是南国宫中巧匠所发明的。”

思绥笑着解释,若柔与若青已经被她这番举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当年也是这般如她们二人一样,被巧思所震撼。

如此闲适之间,就到了午膳时分,若柔端了点心来。

“娘子还是用上一些吧。若是去了两仪殿,还不知道几时能回来呢。只是娘子的琵琶落在了含章殿,怕是要去太妃那儿借另一把了。”

思绥揉了揉眉心,昨日她承了恩宠,恐怕今日太妃少不了磋磨她。她叹了口气,从若柔手中捏起一块牛乳酥。

“以后都不必去两仪殿弹琵琶了,朕与太妃说过了。”

殿门忽然被推开,殷弘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身后高宁还抱着那把烧槽琵琶。

思绥请了安,殷弘则示意高宁将琵琶递给若柔。

殷弘似有深意道:“朕想着这把琵琶就送你了。一则也是给你的警示,让你记住昨日的话,二则朕觉得也只有你能驾驭这把琵琶。”

思绥眨了眨眼睛,这烧槽琵琶是件难得的宝物,窦家珍藏了这么多年,若是赐给她确实是天上掉下块馅饼。

她赶忙谢过殷弘。

殷弘颔首,而后看了眼膳案,道:“快些用,等会儿朕带你去个地方。”

思绥笑道:“哦,陛下要带妾去什么地方?”

殷弘故作神秘,“晚些你就知道了。”

*

长洛城西,自有一处幽静的宅邸。

思绥随着殷弘下了马车,抬头望了望府邸的大门,却没有任何牌匾文字。

宅院不大,前厅正寝侧院厢房却一样不缺,还有一个栽了杨柳的池塘。

殷弘问她:“这宅子如何。”

思绥道:“闹中取静处,又五脏俱全,是处好宅院。这处宅院是陛下的吗?”

思绥心下好奇,他买这处宅院是准备做什么。

殷弘不答,他自个掀了袍子坐在鹿皮塌上,将手放在火炉上烤一烤。

“朕带你见个人。”

话音未落,只见高宁带了抹熟悉的身影候在廊下。

“阿弟?!”思绥惊讶地看着卢槐跨过门槛,朝屋中走来。

“阿姐。”卢槐刚想上前,却瞄见坐在主位的殷弘,连忙道:“学生见过陛下,见过卢修仪。”

殷弘摆了摆手,笑道:“不必拘礼。”

思绥有些惊讶地望着殷弘,结结巴巴道:“陛下,这是?”

殷弘掀起茶盏,好整以暇道:“卢槐要外放出去,明日便要启程,正好与你道个别。”

外放?可他不是才入太学吗,怎么就授官外放了。

卢槐看出思绥的疑惑,解释道:“如今太学改制,择优秀者兼任下吏外放三月,再回太学学习。如今我既是太学生,也是官吏。”

殷弘接道:“你这个弟弟倒有意思。朕要赐他宅邸他不肯收,说要立下功业才肯受赏。既如此,卢槐若是今次度田度民能立下功劳,朕就把这处赐给他。”

思绥一愣,她本准备用自己攒下的私房钱寻一处宅邸买下,作为卢家将来落脚之处。只是就算她竭尽全力,恐怕也买不到这处的房子。

长洛城富贵者太多,这座虽不是什么豪宅,但胜在性价之上,但她人微言轻,未必能争过他人。

没想到殷弘竟然出手。

她心中雀跃不已,道:“妾谢过陛下。”

一顿饭思绥吃得雀跃,看在今日殷弘送来的东西和宅子的份上,她一瞬间释然了这些日的委屈。

赚钱哪有不委屈的,若是殷弘每次都能给这么多东西,她不介意再日日去含章殿弹奏。

入了夜,卢槐回了温秉阳的府邸。殷弘却没有带着思绥回宫,长洛城中不设宵禁,开市开坊,故而每每入了夜都是万家灯火。

思绥行过一处,惊讶发现了一处卖着糖薯元子的小铺。

殷弘见她忽然停下脚步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一个头上包着汗巾的老汉在白汽弥漫间招呼着他们。

“新鲜的糖薯团子,三文钱一碗,客官可要尝尝?若不好吃,老儿不收钱。”

思绥诧异道:“如今长洛城中也有卖糖薯团的了?可这不是江南的小吃吗。”

那老汉操着一口中州话,得意道:“这可是老儿学的最正宗的建始做法,小娘子可要尝尝。”

殷弘笑了笑,从怀中递去三文钱。

老汉收了钱,心道这位公子仪表不凡,怎么出手这么小气,就买一碗。他从铜锅中捞出团子,然后淋上饴糖熬出的汁,抽出两个勺子扣在团子中,递了过去。

两人在木桌边坐下,思绥不敢先动勺子,方想侍候他,哪知殷弘拿起一个勺子舀起一颗团子喂进思绥嘴中。

思绥瞪着眼睛,愣了片刻,这才将香软的元子咽下。

思绥惊讶道:“是江南的做法。”

殷弘听罢,自己也舀了一颗,含了进去。

他点点头深以为然,然后又舀起一颗递给思绥。

思绥不知何时洋溢出一股无法言明的欣喜,他从来只有喂陈姐姐的时候。

不曾想今日却喂了她……

她后知后觉摸了摸眉心,她今日没有描眉,更不消说画远山眉。

——不是陈姐姐的样子。

她心中狂跳不已。难道他对她……会不会在他心中,不仅仅是陈姐姐的替身,在他心中她也有一席之地?

这个猜测令她震惊,也令她有些不可置信。

她再一次伸手按了按眉心。

殷弘看着思绥变幻莫测的表情,不解道:“怎么了?这团子太甜了?”

思绥忽然试探道:“陛……郎主可还记得南朝的寿阳梅花妆……”

寿阳梅花妆是南朝时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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