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统阳林氏的作风,秦祉不动声色的和主位上那人对视,对方身形稳如泰山,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只若有似无打量着眼前年纪不大的小亲王,视线中藏不住的傲气看的秦祉微微有些怒意。
林百毓的眼睛如墨一般黑,被盯久了的人只会觉得浑身发毛,诡异的气息流转二人,但秦祉无动于衷,好似全不在意。
先皇楚珩当年被朝廷其他势力气的掀翻木案,一通发火后想要杀人时的目光秦祉都能十分平静的承受下来,她早就过了既然对方想瞪,那就挖了眼珠子让他瞪个没完的时候了。
“晋赭王。”林百毓这才缓缓起身,做了个样子道,“请。”
直到秦祉落座,韩晟才挡着唇开口:“下马威啊这是。”
“等着看,不止呢。”秦祉冷笑。
“才刚听晋赭太守的意思,官盐失踪一事便全部推给了均输令和均输官了?”
贾文勰抬眼笑着反问:“这怎么能用到推这个字眼呢?运输管理官盐的,自始至终都是大司农和他的属官,即便你们统阳官盐失踪,也断没有轮到你们来向主公讨说法的道理。”
“话是这么说,可谁人不知晋赭北靠沄江,拥有梌州最大的盐场,如今乱世当道,别说一小小的均输令,就是大司农亲自来了,你兵权在握,谁敢耐你何?”林氏长老反驳道。
“这话听着奇怪,原来你们林氏请我们,倒不是为了寿宴,而是来兴师问罪的啊!”贾文勰语气不易察觉的加重,多了几分气势。
韩晟配合着双手抱了抱自己:“不是吧,哎呀这可真是王公贵胄,我们晋赭巴掌大点地方的人,让人冤枉着一棍子闷死也是无能为力,殿下,我好害怕啊......”
“什么冤枉,简直一派胡言!”长老蹙眉呵斥,“我什么时候说过要......”
韩晟上半身微微后仰,佯装一副害怕的模样,眉毛似蹙非蹙:“不然呢?殿下是晋赭亲王,当今天子的皇表兄,你们满座皆是燕室群臣,却无一人行大礼迎之,入门至今连口茶都没有,怠慢到这个地步,且不说还连连逼问,我倒是不知,如今天下......”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威胁:“改姓林了吗?”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却无人再敢搭话,生怕着莫名其妙的火势烧到自己身上。
半响,三声清脆的鼓掌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林百毓朗声笑道:“这位兄台属实玩笑话,天下自然永远姓楚。”
“如今即将入冬,在座诸位也只是担心存盐,稍有些关心过度,言辞多有冒犯之处,倒也算不上什么大错,三位大可不必计较。”
“快叫人上茶果糕点来。”林百毓吩咐道,行为举止颇具文雅,只是外表装的,眼神却藏不住,“此次确是因寿宴一事,才请诸位到此一聚,至于公事,寿宴过后再谈也不迟。”
这事颇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两面都没说上几句,便叫林百毓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了,只是越是如此,秦祉就越觉得奇怪。
“这么说来,他的目的就未必只是官盐一事。”贾文勰说,“今日和寿宴之后有何不同,他却偏生要推迟,莫非是雒溪被抓一事,统阳林氏的人得到了风声?”
秦祉思索着摇头:“不,雒溪足有半月前落到我们手中,这段时间等的就是他们行动,稍有风吹草动便能顺杆抓住,但却始终没有任何消息,眼下我们既已到此,此时再有动作未免太过愚蠢,林百毓还不至于把证据免费呈到我们眼前来。”
“那就有些难办了。”贾文勰微微叹气,“林百毓这人捉摸不透啊......只能靠主公的后手准备了。”
秦祉笑说:“希望这个后手能靠点谱。”
“扑通。”
一颗果子被投掷到秦祉面前的木案,顺着力道滚出好几圈,最后停了下来,葛辞恙勾着房梁倒立着,冲着三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核心用力一收,翻身而下,稳稳踩在地面。
“你的出场方式一定要与众不同一些吗?”秦祉单手扒拉着果子,歪头看他。
“独特嘛,符合我的为人准则。”后者展颜一笑,抱拳道:“二位好。”
“咱们可是老熟识了。”他看着韩晟说道,然后又将目光转向贾文勰,“你......”
“也认识。”贾文勰颔首,“有过几面之缘。”
“哦对对对。”葛辞恙随意地找了个席垫坐下,“我记得最近一次见是......樵阳休战盟约之前,梌州士族要拥立她为天子的时候吧,害,那回没坐多一会儿就打起来了,甚至都没说上话......”
葛辞恙的声音还环绕在房屋之中,但秦祉却倏地好似想到了什么,她打断道:“当时林百毓在哪?”
“啊,什么?”葛辞恙一愣,“你问要拥立你的那次?”
贾文勰眸光一暗:“当时林百毓在都邑,所以当日一事主持大局之人是......林氏的长老,林全甄。”
秦祉深吸一口气:“那寿宴是为林氏哪位长老操办的?”
韩晟也是眼前一黑:“林全甄。”
……
“你是说,林百毓筹谋这次寿宴的目的,是想立你为天子啊!”葛辞恙的一声惊呼还没完全出口,便被秦祉一巴掌堵回了嘴里,“你怎么不干脆绕着统阳挨家挨户敲门喊呢。”
“要你有真成那天,不止梌州,全天下的家门我都替你敲个遍。”葛辞恙轻哼着,挑眉示意,“有意思啊,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所以呢,既然知道对方目的,你们可有何打算?”
“要我估摸着,林百毓是要往外打。”他身子一歪,仰躺在竹席上,“但又总要找个由头借口,师出有名嘛。”
“那就……给他这个机会。”
“嗯?”葛辞恙腾地坐起身,眼前一亮,“你要做什么?”
秦祉狡黠一笑:“需要你帮点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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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之音自廊下回转,慢慢扩散远方,庭宴内,众宾客互相阿谀奉承,言语间好似刀光剑影不知几个来回,最终化为一杯浊酒,吞下肚中。
“我倒是不曾想过晋赭王会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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