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其他收获
面对不远处那几名Beta士兵时不时投来的、好奇中带着点警惕的审视目光，苏熙习以为常般地选择了视若无睹。
因为相比之下，更具有存在感的视线并不来源于他们，而是——
“……和先生怎么一直盯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男人愈发肆无忌惮的观察行为终于让当事者忍无可忍地询问出声。
但等她抬眸向对方看去时，却发现他的脸上满是浑然不觉的迷茫与讶然。
“抱歉。”
和郁眨了眨眼睛，收敛住在脑中不断盘旋着的、仍然活跃的思绪，言简意赅地解释起来。
“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苏熙一怔，随即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梢。
尽管米伦并没有完整介绍过眼前这人的身份，但她还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了少许端倪：
且不说刚才在实验室外面时、那些家伙对他顾虑忌惮的态度，倘若他真的只是自称的所谓中央调查员，那也不至于劳驾一名政府官员专门前来陪同吧？
更别提如今仅仅只是动身前往他的暂居地，就得以让这么些军官赶来接应……单论他那不足为奇的态度，便足以勾起她的几分猜疑。
然而，还没等她根据心底的这些论据整理出一个合乎逻辑的假设时，来自对方不慌不忙的追询突然使得她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如果你真如米拉所说的，作为帝国不幸流落自此的宝贵Omega——”
“那又怎会在自己具备逃脱能力的情况下，不仅拒绝向外界寻求帮助，反而有那个闲情逸致跑来一家……拥有核心研究成果的医药公司进行调研？”
“……”
对于他的质问，苏熙的第一反应是：
……米拉是谁？
困惑带来的无言以对让她不自觉地忽略掉了男人下首的Beta青年那骤然变得奇怪的表情，顺带着驱散掉了因为被人质疑而在心底本能生出的些许不快。
不过出于对自己刚认识不久的朋友的信任与尊重，苏熙暂且无意让他的上司当众下不来台，只得在沉默数秒后，语气生硬地张开了唇。
“您是在怀疑我的动机吗？”
女孩神色未变，眉心却不可避免地微微蹙起。
不是因为对方的诘问太过于冒犯，而是因为她察觉到了隐藏在问句之下的隐晦提醒。
仿佛为了证实她的猜测一般，男人小幅度地翘起唇角，以缄默回应了她。
成功接收到信号的苏熙眼睫微微一颤，不过片刻便反应过来他的真正意图：
他似乎在刻意引导她作出解释。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她试探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知道在这个时候，我的所有自主行为都会引起别人的猜忌。”
“但请见谅，我之所以选择来到蕴川，只是由于当时的我进入了敏感期，亟需用药而已。”
说着，苏熙不经意地瞧见了米伦脸上正迅速浮现出一抹担忧与急切。
她状若未觉地收敛住视线，紧接着继续开口：
“至于调研的事情，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有着自己的私心……毕竟不是经常有能够让我对所学专业知识进行实地考察的机会。”
“……不过请您放心，我并没有窃取到您所说的核心研究成果。”
女孩似笑非笑的灵动双眸无端引来几人的良久注视。
“事实上，仅进行过粗略了解，我就已经判定他们新研发的精神力药剂对我的研究毫无帮助。”
直到这时，和郁端详着她的目光中才显现出少许深意。
他先是顿了顿，随即不紧不慢地启唇：
“既然如此，那不知我是否有幸可以听一下小姐您的见解？”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苏熙就看见面前的男人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自然姿态，眼神中甚至还明晃晃地带上几分催促的意味。
她短暂一怔，下意识地回想起了米伦之前一带而过的介绍内容，唇角的弧度不由得僵了僵。
呃……
她是不是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我想还是算了吧，我怎么能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呢？”
片刻后冷静重新占据上风的苏熙难掩心虚地移开视线，企图蒙混过关。
不料下一秒，来自对方的首肯便接踵而至：
“没关系。”
只见和郁微微颔首，脸上恰到好处地表露出些许难为情。
“在药剂学方面我并不专业，我想，或许有些问题我还得请教小姐您才对。”
“……”
这句话未免也太抬举她了吧？怎么看都好像在挖坑让她跳下去一样。
不过，鉴于他诚心诚意地设下了这个埋伏，想必她再怎么推脱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将计就计地探探他的反应……
想到这，苏熙稳了稳心神，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压低了声音。
“……不知先生是否相信，一类声称无固定作用靶点的药物真的能如他们介绍所说，对精神力起到全方面的修复效果？”
Alpha再次眨眨眼睛。
“愿闻其详。”
“我曾经听学长提过一个猜想，利用数十种已知精神活性物质，调配出一个比例极其精密的混合药剂——而所谓的药效，便是源于这些成分在人体中相互拮抗、促进，最后总地呈现出较为稳定但疗效微末的作用结果。”
她神色平静，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这样的方案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只不过要得到能够产生药效的配比条件，需要通过海量的试错，以无数个实验数据堆砌出一个最有可能成功的配方。”
“如此巨大且昂贵的成本消耗，自然不会被常规条件的研究所纳入考虑，但对于这种规模的企业来说，无疑算得上是一个可行的选择。”
说到这里时，她点到为止地没有再继续下去，但这些可以算得上是明示的话语仍然使得男人面露深思地抬手抵上了下颌。
“那么，这种药剂在使用过程中，有多大概率对人体产生致病风险？”
将视线暂时移向别处的苏熙轻轻抿起唇角，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
“先生之所以选择问我，想必是刚才并没有从他们那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只是，既然那些人刻意修饰了临床试验数据，那我们再追究这个问题也无济于事。”
“我能告诉您的是，以这种原理制成的药物，从根本上就决定了它将具有很低的选择性。”
“也就是说，在它们产生治疗作用的同时，会不可避免地引发其他非预期的、结果不明的副反应。”
对方没有再说话，怪异的寂静氛围顿时在几人之间弥漫开来。
尚且摸不清楚情况的顾虑让苏熙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在场另一个较为熟络的当事人，却发现比起前者的面不改色，他的神情显得更为凝重肃穆。
唔……
是她说错什么了吗？
“我明白了，多谢小姐的提醒。”
沉吟半晌后，最终还是和郁打破了此时的静谧。
他先是停顿几秒，紧接着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意味深长地侧头朝她凝视片刻。
“刚才是我冒昧了。”
“不过，我希望小姐在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时，也能有如此清晰的条理。”
“？”
对方莫名其妙的言语让苏熙不由自主地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她就亲身领悟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看着手腕处被人强硬戴上的、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镣铐，女孩短暂而迷茫地陷入了沉思。
不是……
这＊＊什么情况？
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同时对视了一眼，明显都还未从面前突如其来的桎梏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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