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有。

这两个字,如两颗烧红的钢珠,瞬间烙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江卫国那沙哑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块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瞬间在数百人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刚刚还因生理极限而濒临崩溃的工人们,此刻全都猛地抬起头,一道道混杂着难以置信、怀疑与最后一丝疯狂希望的目光,尽数聚焦在了这位沉默的老人身上。

就连始终如精密仪器般冷静的路承舟,也在此刻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第一次透出了一丝真正的意外。

他可以计算出铸件的每一分公差,可以规划出颠覆常规的工艺流程,却无法凭空变出一滴水来。

这是知识与逻辑的盲区。

却似乎,是经验与阅历的疆场。

江卫国没有理会众人灼热的视线,他只是将那杆空烟枪重新别回腰间,然后迈开沉稳的步伐,朝着车间西北角一个堆满了废弃砂箱的角落走去。

那里光线昏暗,尘土堆积,是一个被所有人忽略的死角。

人群无声地分开,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他走到那片看似平平无奇的水泥地前,沉稳地抬起脚,重重跺下。

“咚!”

一声沉闷的、与周围实心地面截然不同的空洞回响,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这声音,仿佛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些老师傅尘封的记忆。

刘福生浑身一震,失声惊呼:“是暗井!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江卫国没有回头,只是用脚跟在那块空洞的地面上画了一个圈,声音平稳地命令道:“孟山,带人,把它砸开。”

“是!”

那条独臂的汉子早已按捺不住,他怒吼一声,抄起旁边一把废弃的八磅大锤,眼中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刚刚因干渴而滋生的绝望,此刻已尽数化作了开山劈石的狂暴力量。

“都他妈让开!”

他一声咆哮,抡起那柄与他身形极不相称的巨锤,用单臂带起一道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哐!”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车间都为之震颤。

水泥地面应声开裂,无数蛛网般的缝隙瞬间蔓延开来。

碎石与烟尘四溅,却没有任何人躲闪,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那片被砸开的地面,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再来!”

孟山状若疯魔,大锤一柄接一柄地落下。

他那条独臂的肌肉坟起,青筋如虬龙般盘绕,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衣衫,但他却仿佛不知疲倦。

每一锤,都承载着几百人的生命希望。

终于,在十几锤的狂暴轰击之下,那片坚固的水泥层被彻底砸穿,露出下方一块锈迹斑斑、布满了陈年污垢的圆形铸铁盖板。

找到了!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的、近乎哽咽的欢呼。

几个年轻力壮的工人立刻冲上前,用撬棍和钢筋死死卡住铁盖的边缘,合力向上撬动。

那盖板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一寸寸地掀起。

当一道缝隙出现时,一股阴凉而潮湿的、带着泥土芬芳的空气,从地底猛然窜出。

这股气息,对于这些喉咙早已干涸冒火的汉子们来说,比世界上任何美酒佳肴都更加诱人。

他们贪婪地呼吸着,光是这股湿气,就仿佛已经滋润了他们龟裂的嘴唇。

终于,沉重的铁盖被彻底掀开,一个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的井口,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井下没有水光,只有一片深邃的黑暗。

可所有人都知道,水,就在下面。

那股扑面而来的、沁人心脾的凉意,就是最好的证明。

“都别动!”

江卫国低喝一声,制止了几个想要探头查看的工人。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松开手,任其坠入井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一秒。

两秒。

“噗通!”

一声清脆悦耳的、仿佛天籁般的水声,从幽深的井底传来。

那不是回响,那是宣判。

那是对他们这群被困于烈火囚笼中的囚徒,最仁慈的赦免。

“有水了!”

不知是谁用嘶哑的嗓子吼了一声,瞬间引爆了全场。

压抑了一整夜的恐惧、疲惫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工人们如同疯了一般,互相拥抱着,捶打着对方的后背,许多人更是当场跪倒在地,对着那口井放声痛哭。

那是真正的活水。

是在这座钢铁坟墓之中,被一位老将用智慧与记忆,为他们挖掘出的生命之泉!

路承舟静静地站在人群之外,他看着那口古老的暗井,又看了一眼那个重新靠回墙边、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江卫国,眼神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光芒。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经验,这种无法被数据化、无法被写入公式的东西,在某些极端时刻,拥有着何等可怕的力量。

他能带领这些人走向胜利,而这位老人,则能确保他们能活着走到胜利那一天。

“安静!”

路承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强行压下了沸腾的喧嚣。

他走到井边,沉声道:“水源有限,必须管制!所有人排队,每人一瓢!喝完水的,立刻回到岗位上!我们的时间不多!”

他的话语,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众人头脑发热的狂喜,却也让他们迅速回归了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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