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鼠咬痕（6）
在局中人的视角里，叶啸自五岁一劫变故后，人生发生了改变。
一代天骄自此陨落，叶长风把他当作利弊权衡的工具，方宛白独身旁观，连本该是叶啸血缘至亲的弟弟叶不凡，都被勒令不能接近他，为避免接触，方宛白干脆不让叶不凡去私塾念书。
叶啸在这样的环境下生长过来，可谓是孤立无援。
外人就是再怜惜他，能为他做的却是有限，到头来还是要他自己应对他血缘至亲的家人。
重点就在这，在外人眼里他应对的方式就是逆来顺受，不挣扎，不抵抗，不埋怨。
反倒是让叶长风和方宛白内心无愧，叶啸就是这样的性子，别人叫的再大声，都与叶啸无关，好像别人心疼怜惜的不是他叶啸一样。
只有老夫子说叶啸这孩子太过聪明，时常会假意附和他人不同的言论，一幅懒得争论的态度。
这些时日来，叶啸的所作所为林雨眠看在眼里。
叶啸就是故意拿别人的同情和怜惜当作保护自己的外壳，实则他私底下并没有他表面这么无害，至少是在面对林雨眠挖他灵根的事上，他的报复可谓天衣无缝。
在外人眼里，林雨眠还落了个欠他叶啸人情的地步。
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杀她，林雨眠的心脏猛地抽痛一下，浑身血液都停滞不前，脚步不自觉往后退。
这一退，就被叶啸抓个正着。
他此时面上不再寡淡，而是透露出一些疑惑，骨瘦的大掌握住林雨眠身侧的手腕，让林雨眠不能再退。
“你这会儿看我的眼神……”叶啸望着林雨眠强作镇定的面容，斟酌开口：“怜悯？愧疚？还是害怕，痛恨？”
林雨眠整个人都哆嗦一下，她清楚知道叶啸的眼神看的不是李香凝。
这个一直困扰李香凝十年的疑惑，今日叶啸没再隐藏，他是在看李香凝身体里的林雨眠。
手腕被叶啸骨头硌得难受，林雨眠试着挣扎，叶啸不给她机会，拉她一同在栏杆前往下看。
正巧底下一阵喧哗扰了林雨眠的思绪，林雨眠竖起耳朵听了片刻，原来是今日的说书人不讲故事了，就坐在那一杯接一杯喝茶，任凭底下人说什么，他都只露出笑呵呵的面容。
“放手！”
“你知道底下说书人，为什么不说故事吗？”叶啸突然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先放手……”
叶啸攥住她的手腕愈加收紧，林雨眠有理由怀疑叶啸现在无所顾忌，想要先卸掉她的手解心头之恨。
“你看说书人的桌子，有发现什么？”
林雨眠觉得叶啸是夫子瘾没当够，现在把她也当做学生了，而她现在只有回答对了叶啸的问题，叶啸才会奖励好学生，放弃卸掉她手的想法。
她忍着钝痛朝下面说书人身前的桌子看去，桌面很空，放置一套茶具，而那说书人就像是游戏里设置固定程序的npc一样，只笑呵呵地一杯水接一杯水下肚。
底下人不解，和只会笑呵呵喝茶的说书人无法沟通，便拉来走过的小二问今日竹韵楼这搞得什么节目。
那小二旁若无人地欠身走开，更是让底下人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些花银子来竹韵楼消遣的客人，还不能听听故事了？哪有这样招待客人的。
说书人笑呵呵地端起杯子，朝那颓败的客人遥遥举杯。
他浅浅抿上一口，闭上双眼细细品尝那茶水滑入喉管的滋味，另一只空闲的手则轻点在一个装了水的竹筒，竹筒上面只简单有一个“夏”字。
林雨眠真是被自己气到了，还真和叶啸玩什么老师抽学生回答问题的游戏，她说：“桌子上多了个竹筒。”
叶啸睨来视线，林雨眠竟然从其中看出赞赏之意。
真是稀奇，就听叶啸又问：“还有呢？”
看来她这是回答对了，一个写着夏字的竹筒又能是什么意思？
林雨眠把视野放大了看，从底下看到她所在的三楼雅间。
价钱不一样，不同楼层装扮当然也不一样，但却有着一个共同点，就是雅间门前都插着的一枝白茉莉。
至于底下的茉莉藏的更加隐蔽，在每个来往的小二腰间，正是一抹盛放的白。
“竹筒里该插一枝茉莉！”
后知后觉，林雨眠敛了面上的神情，叶啸松开了手，示意她去吧。
这意思是让她给说书人竹筒里插一枝茉莉？
林雨眠也得了趣，没想到竹韵楼还搞这种隐藏活动，她飞快与周围人擦身下楼，正看到前面有小二过来，她忙喊住：“等一下！”
那小二只偏头朝林雨眠看了一眼，就拐进另一个方向，等林雨眠走过去时，就看到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在和刚才那小二说话。
只是那小二现在头贴在胸前，手里的托盘一下下颤动作响。
见是林雨眠，那中年人停了训斥的话，朝林雨眠微一点头就要离开，在擦肩而过时，林雨眠迟疑地开口：“您就是这竹韵楼的掌柜吧。”
听这人刚才训斥小二的声音不会错，的确和屏风后说话的“大胖”声音相同。
掌柜的见被认出来了，便停住脚，竖起一指压在唇前，一双眼睛笑眯眯弯成月牙，看起来还挺亲和好相处的模样。
林雨眠表示理解，压低声音意味不明道：“我就是想谢谢您请我们来这吃饭。”
“不用谢。”
这掌柜的真长着一张相貌平平的脸，由于相貌过于普通平常，导致林雨眠这会谈话里，几次都记不住掌柜的相貌。
正当林雨眠不忍多看几眼时，她肩上突然搭着了叶啸骨瘦的手掌，被叶啸带着与掌柜的擦身而过。
刚才被训斥地低头哆嗦的小二还没待林雨眠搭话，就匆忙把腰间别着的茉莉取下来，双手承给林雨眠。
要不是林雨眠抬手接得快，花就要落在地上了，而那小二也早已不见人影。
真是奇怪，林雨眠若有所思，又被肩上叶啸的力道带着往前走。
她心悸的厉害，不明缘由，让她不是滋味，不知怎得她回头看了一眼，正撞上来不及躲闪的那掌柜视线。
大胖这是目送他们离开？
林雨眠确定这竹韵楼肯定和李家、李香凝是绝对没有任何关系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大胖是在目送叶啸离开。
而林雨眠同白玉宣来的那一次，就有在竹韵楼看到叶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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