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路上

“我没有恶意，我是你爸爸妈妈的好朋友，你看，这是我和他们的合照。”宋河蹲下，掏出一个有些旧了，却显然得到主人精心养护着的怀表，打开，表盖内侧是一张合照。

A79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这个怪男人，那眼神仿佛在说：然后呢？她其实并不记得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模样，且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情了，她斩断培养人这个枷锁，不是为了报仇，而只是因为，他太烦又太弱。她甚至只需要在那个贪婪的家伙亟待帮助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就足够了。

“你愿意跟我走吗？我想照顾你，给你一个温暖的家。”这话说得好像坏人在拐带小孩儿，宋河却是真心的，他只是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词汇。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小小少女，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

公主等来了迟到的骑士，但她好像不太需要了。

“那，那如果说，我可以带你去上面看看太阳，你会有兴趣吗？”宋河指了指顶上。

这一次，她那双基本没有情绪波动的眼睛，闪烁起了一缕微光。

有点，感兴趣……

这个人身上，能“闻”见传说中晒过太阳的被子的那种安心的暖洋洋的味道，他应该没有说谎。

公主坐上了骑士驾驶而来的马车，故事翻到了新的篇章。

这之后，得名宋年的A79跟着宋河走过了不少地方，看到了不少新鲜事物。本该是一个很不错的，迷途少女被拯救的故事，却又不止于此。少女对什么都兴趣缺缺，没有小孩子的朝气，虽然很多地下区的孩子都没有朝气，他还是希望她能开心一点，阳光一点。除此之外，明明是他说要照顾她，结果实际上，反倒是她从危机之中救他数次——其实也不是每次都叫做危机，但她就是当做他遇见危机来处理，而她总是冲在阻挡危机的前排。或多或少的，这加剧了她的身体损伤，最危险的那次，她曾一度到达崩解的边缘。宋河又抱着淌血的她求到了安娜大师的门前。

宋河为了宋年找这位女士的次数不少，但那次实在严重，等待她从危险中脱离醒来的时间里，安娜女士认真地和宋河谈话。

当她了解到小家伙究竟都经历了什么时，她给了宋河一些建议。首先，这孩子不应该继续呆在他身边了，不知什么原因，她已然把他当做了要时刻保护的对象，那么只要他还和她在一起，她就会再次面临同样的危险。然后，如果能做到的话，他最好将小家伙送上去，将心爱的孩子送去地上区是由来已久的事情了，想要她有所改变的话，就要让她的生活环境有所变化。最后，这孩子不太怕死，明明“异鬼”组织一定会教授控制身体和环境中毒素亲和程度的方法，来延长这些武器的使用寿命的。然而在遇见他之前，她大概一直都是放任着的，这让她的身体情况很差。就算挺过了这次，安娜也不能推测出她还剩多少时间。虽然异鬼的能力和强化部位各不相同，但至少能根据他们身体的情况，结合经验中人体能承受的上限来推测出一个大概。宋年的身体则是，分明已经承受了远远超出上限的量，而她还活着。这是一个异类，常理对异类失去了作用，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她每多活过一天，都是一个奇迹。

后来，醒过来的小宋年就成了安娜太太的租客。

再往后的事情暂且不提，几年过去了，宋河的记忆中，小小的她，好像快要融化一样，不停的往下滴落着血液的场面依旧清晰如昨。她明明痛得身体在剧烈的痉挛颤抖，却只是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静静的看着他，像云朵看着月亮——那感情飘渺得难以捕捉，却又真实存在，亘古悠长。

她说：“宋河，你说，‘鬼’怎么可能在人间享福呢？”

似在发问，又似在给她自己下判词。明明这地下区，根本没有几分像人间。

那天她看了很久，然后，她控制着抽动不停的面部肌肉，勾动嘴角，艰难地对他一笑。这是他遇见她之后，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对他绽放的笑容。他根本来不及欣喜哪怕一瞬间，那笑容就随着她闭上眼睛的动作消失了。

像云朵准备好化作雨滴离去一样，“嘀嗒——”的声响，霎时间愈加鲜明了。

——

那笑容和刚刚他闯进医师的工作室时她望着他的那一笑，一模一样。

她仍旧没变，她还是随时都做好了与世界告别的准备。

该死，明明知道她的性格，明明也听到别人说偷送去地上区上学的孩子们放假回来了，他为什么不主动联系她！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她身边的威胁因素！为什么，他就是不敢迈出这一步？

是的，宋年恢复之后，是他宋河先对她避而不见的。他实在是害怕极了，他害怕他继续接近宋年，她依然无法避免这样的结局；他害怕这一家三口都因他而死，他会在夜梦中见到鲜血淋漓的他们前来索命；他害怕如果真的要面对她的逝去，他会做出很不理智的事情。

一个很有趣的事实是，在这段不像父女的养父女关系里，是他离不开她。

说来惭愧，宋河浑浑噩噩过了半生，直到找到宋年。她出现，他就像风筝串上了线，像离岸的飞鸟找到了浮木，像迷失的船舶找到了灯塔……他终于安定下来。安定的人想浪迹，漂泊的人想有家，想有家的他幸运的找到了停靠的港湾。

现在，她好像又要消失了一样毫无生气地躺在他怀里，他满心悔恨。

他该早点说的，他想直接和她定居在地上区，这样，远离地下区毒气的干扰，她一定会少去很多危险。虽然这件事很难做到，但他已经逐渐有了些把握，只要再等一小段时间，就可以实现了！可这次……她好像等不到了。

那边宋河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这边，达姬听到有人小声说：“不是据说‘异鬼’在通道层会被那种怪物追杀吗？我们这样……”

“不”另一个看起来年长许多的汉子摇摇头，接着说：“崩解状态中的异鬼已经不会被怪物追杀了，反而会让怪物闻风而逃。也就是说，我们回去的路，一次怪物也见不到，甚至比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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