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对馄饨最深刻的印象是那日清晨,她带着江溪逃出平山村,两碗热腾腾的馄饨花了十几个铜板,但带走了全身疲倦,也带来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
为了熬火锅底料,庖厨内热着整鸡炖出的高汤,卫娘子听说晚上要吃馄饨,带着笑意寻了庖厨一角调起馅肉。
此时正是饭点,江禾接过手道:“我来吧。”
卫娘子“哎”了一声,帮忙摆出薄薄的馄饨皮,这才去了一边。
江浸月待着无聊,倚在庖厨门口看着江禾背影,连续有两个跑堂端着盛满饭菜的木托盘道:“借过”后,她换了个位置,直接站在江禾身前的桌子边。
江浸月的眼睛很特别,下三白眼,脸上无笑时很像在摆脸色。此时这双毫无感情冷若似冰的眼,正——目光灼灼盯着江禾手中的馄饨。
一张薄如纸的馄饨皮,在江禾手中如蝴蝶般翻飞,转眼间便吞了肉馅摇身一变,成了圆滚滚的金元宝模样。
这么整整齐齐在撒了面粉的木盘上放了一排,江禾受不了她的目光,翻了几张馄饨皮放她眼前道:“要不要试试?”
江浸月的面瘫脸上涌出些不可置信,她退后一步道:“我的手,是用来执剑的。”
江禾笑道:“你不包,有的是人包。”
江浸月还不知这话为何意,只见江禾挪到卫娘子那说了几句话,卫娘子高兴地出了庖厨,不多时领来两个小豆丁。
囡囡,和被囡囡拽来的江溪。
江浸月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关门弟子,听从其娘亲的嘱咐,踩在小凳上帮忙包一个破皮漏馅的大馄饨。
听说晚上吃馄饨,陆伯也来看热闹,这么看着笑着指道:“小掌柜给的料太实在了。”
囡囡黑亮的大眼珠滴溜溜地转,也学她们拿起一张馄饨皮,像模像样用筷子沾了一点肉馅,擦在皮上,再把手心里的皮团吧团吧,最后放在整齐排列的金元宝旁。
陆伯便道:“这个小掌柜,又太抠了。”
卫娘子却一拍灶台:“坏了,这俩小的还没洗手!”
庖厨里顿时爆发出笑声,几个忙碌的大厨见了也笑出来,卫娘子连忙端了干净的水给两个小豆丁洗手。
江浸月站在一边微微愣神。
这样的场景,让她有流眼泪的冲动,好似她以往也经历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手中突然传来滑腻的颗粒感,江浸月下意识起了杀意,低头一看,是张沾了面粉的馄饨皮。
是江禾塞来的:“不包不给吃喔。”
江浸月:……
大碗中放了盐、葱花,再以鸡汤冲开,顿时溢出浓郁的香味。
包好的馄饨入水中煮开,再倒入一杯凉水,煮沸浮起,捞入碗中。
一碗清新葱香与醇厚鸡汤融合的馄饨便做好。
江禾多包了些,够每人至少吃上一碗,做完已过饭点,大家轮流接替,先一半回到庖厨内捧着碗吃起饭来。
做体力活的光吃馄饨吃不饱,便捧着饭菜,把馄饨当汤似的吃掉。
庖厨略微拥挤,江禾几人便聚在右院的小桌,人手一碗散着氤氲热气的馄饨,这么冷的天来上一口,四肢心肺皆暖和起来。
这碗里有胖乎乎的元宝、皱巴巴的馄饨皮、漏了馅的小金鱼,春兰吃着,“啊呀”一声,“这是什么呀?”
几人便看见她勺中有个似元宝又似泄了气的小球模样的馄饨,纷纷猜起来是谁包的。
皆打趣着两个小豆丁,无人注意的桌边,江浸月默默低头又塞了一口馄饨。
江溪瞥了她一眼,挺身而出:“是我包的。”
江浸月舀汤的勺一抖,又重新舀满鸡汤送入口中。
转眼黑夜降临,深夜里,难得没吃撑的江浸月闭上眼睛,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梦境拖着她陷入沉睡。
江浸月睡得并不安稳,死死蹙着眉,头痛欲裂却死活睁不开眼,像是被鬼压床般,无法清醒。
她看见了一张脸。
蓄着胡子,露出慈祥的笑意,摸着她的头:“你这小孩骨骼清奇……”
“是否有意做剑修?”那个老翁道,走近她。
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江浸月能清楚看见他脸上的褶皱、白花花的眉毛,她紧蹙的眉忽而一松。
她似乎化为鬼魂飘在梦里,这才发现梦中的自己不过半人高,衣衫褴褛,杂乱的头发挡住了眉眼,眼神怯怯的。
老翁的声音也很熟悉:“饿了吧?来,为师带你吃馄饨。”
小孩紧张地眨眨眼,对着街边小摊上的客人面前的鸡汤馄饨咽口水,又戒备地后退摆手:“不、不饿。”
又缩着脖子道:“你也不是我师父。”
梦境忽如走马灯般,变幻为细碎的场景一闪而过,江浸月努力想看清,却只定格在拜师的一瞬。
小小的她跪在大殿之上,殿上站着几位老者,身边围着好多穿青袍的人,全都看不清脸,除了面前扶她起身的老翁。
江浸月知道,殿上的是门派宗主与长老们,其余是门派弟子。
这个老翁是她的师父,大家皆称呼他为“归尘长老”。
后来,走到门派各个角落,大家也皆唤半人高的自己为“江师叔”,每每她都要偷偷笑,来门派久了她性子也活泼起来,问师父:“为什么他们都喊我师叔?我是女子呀?”
师父捋胡子笑道:“那为师让他们喊你师姨?”
尚且年幼的自己分不清玩笑,气呼呼道:“我要努力练剑,有朝一日,让他们都喊我长老!”
原来,在她的世界里,长老便是最厉害的人了。
这一声掷地有声,耳边笑意更盛,师父好像在鼓励她,可是江浸月听不清了,她似乎离师父越来越远,直到眼前漆黑一片。
江浸月醒了,她气喘吁吁满头是汗,睁开眼发现现下还在深夜,她想回忆起更多,强迫自己再次入睡。
却闭眼到天明。
江溪手执定做的小软剑哼哧哼哧爬上楼,敲门道:“已经辰时了。”
江浸月睁眼。
她是孤儿,一碗鸡汤馄饨被收买,拜了归尘长老为师学剑,她原来也活泼开朗过,可是为什么如今却死气沉沉的?她实现了年幼时的豪情壮志成了长老了吗?
剑心门,原来她是剑心门的弟子吗?
江浸月来了客栈这么多时日,只昨夜想起了些许记忆,略想一番,她便意识到昨日的不同之处,她吃了江禾亲手做的菜。
江浸月翻身下床,几个大步打开房门,低头道:“带我找你娘。”
江溪知晓对方猜出了自己的不同,是“被夺舍的小孩”,也是因此,对方才把自己当作大人般锻炼,累得她前些日子倒头就睡。
江溪在她面前不再刻意表演出小孩子的神态,摊手道:“你说迟了,她刚出门。”
一大早江禾便乘坐马车,匆匆去到了逍遥居。
此刻,她已到逍遥居,走了侧门,与赫连云依来到雅间。
逍遥居的一楼雅间皆是铺了地龙的,二楼构造特别,却也摆了足量的炭火。
一进屋子,江禾便脱下披风搭在一旁,抬眼见到有一不速之客,正是贺兰明。
江禾入座问道:“这么急找我,是为何事?”
赫连云依满脸气愤,道:“查出来了!”
江禾问:“查出来什么?”
“查出来配方是胡玉楼泄露的!”赫连云依话语一顿:“也不能这么说,你还记得胡玉楼有一厨子姓任吗?”
姓任?江禾回想,便想起之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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