辚辚车轮滚过,从城北公主府一路驶向天顺街。车内人一身金贵锦衣,却发髻松散、睡眼惺忪,下车时几乎是被身边二侍女架下来的。

“县主,请。”一青衣男子礼貌躬身。

女子勉强站定,先抬头看那门匾上三个大字,又瞪一眼坏她正事的罪魁祸首,冷哼一声,甩下几人大步入内。

尤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来大理寺,竟然是被当做“犯罪嫌疑人”给抓来的!

*

正隆二十三年四月十日,殿试放榜。上京礼部南院的外墙前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

其中有一人白面儒冠、眉眼俊秀、身量高挑,一看便是等待观榜的考生。周遭凑热闹的百姓见了这等神仙人物,都不由得屏住大气,微微退开,竟让这书生在拥挤人群中一路畅通地走到了最里。

“多谢——多谢各位。”这青年人朝四周微微颔首道谢,嗓音清冽如泉。

“我猜,这位就是今年的探花郎了。”

“我若是有女儿,拼了命也要把这神仙抢回家给闺女做夫君!”

“做你的美梦!”钱奎嬉皮笑脸,“这模样一看就是县主喜欢的,你能抢得过?”

若说起上京城的奇人怪事,这令安县主必能占得一席之地。榜下捉婿在本朝并不少见,可六年内她将此事做了十八次,且至今未婚。

用畅欢楼里人气最高的说书先生的话:你听完这位县主的事迹,都会对“奇女子”这个词有更深一层的认知。

然而今日县主却还没来,难不成睡忘了?人群中不乏专程来看县主热闹的人,左顾右盼,暗道奇怪。

眼瞧着就要到放榜的辰正时分,众人议论的声音都收了下去,不一会,就见礼部司郎中伍智领着两名下属出来张榜。

众人推推搡搡,忙凑上前去看。

“恭喜严兄!”

说话的是一名青衫书生,而被恭喜的正是先前那名俊俏书生——严时文。

“我就说他是探花郎!”钱奎笑道。

只见那严时文拥挤中仍不失风姿,春风得意,从容谢过周围贺喜的众人。

“多谢各位!在下还需与父母师长道喜,先行一步!”

众人也都眉开眼笑送走探花郎,人群中的哄闹顿时消散,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中。

钱奎挠挠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呢?

直到不知哪冒出一声惊呼——“县主没来”,人群如锅炉里的水般再次沸腾。

“县主人呢?”

“县主转性了?”

“县主终于舍得把探花郎放给别人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

大理寺内,一颗石子破空而来,惊起檐上一排雀鸟。

没中。

红菱揉揉眼,再瞄。

就在她信心满满准备出手时,冷不防被一道女声打断。

“那鸟跟你有仇吗?回来!”

令安县主尤宪觉得自己最近有点犯太岁。

先是月初做梦从床上摔下来,再是前天自个出门被不长眼的溅了一身泥水,直到今早莫名其妙被大理寺来的人扰了清眠,她认命,自己过两天真得去找那人算算命了。

此刻她正坐在一间审讯室内。那抓她来的小官倒还算懂事,给她上了壶茶,在她的眼刀下又老实给红菱、阿莺也上了两个茶杯,她这才满意。

但有一个坏消息——

这人没给她送吃的!

天杀的,倒是记得把门给锁上!

她们早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

“我饿啊县主!”红菱第二颗石子被尤宪吓得打偏,幽怨得像死了二十年的女鬼。

尤宪也饿得发火:“你饿了还要在这打鸟吃不成?!”

“怎么不成呢?”窗边的红菱掏出怀里的火折子,挥给尤宪看。尤宪翻个白眼,扭头,另一头的黄衣女子敏锐捕捉到她投来的视线。

“红菱从前在幽州饿三天三夜都能把情报带回来呢!她就是最近过得太舒坦了。”说话的是正研究屋内刑具的阿莺,她看上去不太饿。

阿莺似乎没意识到她同时骂了两个人。尤宪问她:“你不饿是吗?”

“还好啊!”阿莺精神满满地挥舞着一根小鞭子,红菱从她身边过,不耐烦躲闪两下,走到尤宪身边。

“那你,”尤宪朝阿莺招招手,“去门边嚎,怎么惨怎么来。”

阿莺不舍地放下东西,听话往门边去了。

不一会,大理寺内响起一道幽怨的哭喊声——

“来人啊!冤枉人了!”

“有没有王法啊!”

“大理寺的人就这么欺负我们家县主吗?”

“太皇太后知道你们这么对县主吗?”

尤宪、红菱忙捂住耳朵。不得不说,阿莺人如其名,嗓子是真好,可谓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空室传响,哀转久绝……

这凄厉刺耳的叫声也很快招来了人。那人从门上开的小窗探头往里看——

“何人在此喧哗?”

尤宪利索上前:“原来是何少卿,是你把我抓来的?”

大理寺左少卿何谦见是尤宪,愣了一下,“县主怎会在此?”

所以不是他,那就只会是……尤宪心下了然,又开口:“这不重要。何少卿可否送些吃的进来?”

“……大理寺没有厨房。”

“那就差人去买!”尤宪从小窗往外扔了一块碎银子,何谦左接右接好悬没给它掉地上。

待何谦黑着脸走了,三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终于还是阿莺开口:“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红菱瘫倒在墙边:“等鸡啄完米,等狗舔完面……”

尤宪冷笑一声:“不如等某人长出良心!”

正当同时,请尤宪来的那青衣男子——詹钧,提着两个纸包迈入大理寺正门,直朝一处去。

“时少卿,芙蓉酥买来了。”

案前男子闻声抬头:“多谢。”

此人面如傅粉、沈腰潘鬓,端的副温润公子模样,说话也是温吞有礼。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人,前不久破了十余年间数人经手无果的渭南走私案,六年间连升四级,至今已做到大理寺右少卿一职。

也正是这人,办案时从不懂“刺头”两个字怎么写。今日把那作风骇人张狂无羁的令安县主都给请来喝茶了,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詹钧倒吸一口凉气,时少卿是不知道,县主当时那眼神简直是要把他这劳苦芝麻小官给吃了。

但他刚入大理寺,决计不能让上级发现自己如此胆小,于是闭紧了嘴,静候差遣。

时昀掂了掂那两包糕点,漫不经心问:“什么时辰了?”

詹钧答:“辰正已过,快巳时了。”

“好。”时昀起身,整理衣摆,“你去忙你的罢。”

大理寺外表不显,其实内里大有乾坤。地上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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