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前的春夜(2)

最开始,李惟钧其实也不大清楚什么是“真正的熟悉”。

中学时期,他是不太爱讲话的,能和他聊到一起去的人不多,全都是男生,大多时候都是他在旁边听,很少发表什么意见,所以也算不上是深交,女孩子就更没几个。

女孩子接触过他就知道了,他很无趣,李惟钧自己也这样想。

高中刚开学要军训七天,统一穿学校发的迷彩服,很多同学吐槽军训服肥肥大大,巨丑。

当然,也有同学说,有人穿着就好看啊,脸在江山在。

那几天有些女同学经过他面前会小声跟旁边的朋友说几句话,或者是多看他几眼,眼神中写着什么话不言而喻,他只当作没看见。

也有大胆的女同学来跟他说话,有自己班的也有其他班的,但他不认识,大多数时候都是礼貌地回一句,然后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了,她们得不到预想中的回应,也觉得没劲,很快也就不再来他面前了。

因为他性格实在冷淡。

跟他相反,姜至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但她并不是想要出风头,也从不刻意去做什么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而是本身性子就热络,而且,她确实,实在太吸引人。

李惟钧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然而他们并无交集。

唯一能称得上的交集,可能也就是军训汇演当天,她是教官选出来的女生里面的军训标兵,而他是男生里面的标兵,他们俩和其他班的军训标兵一起,举着奖状在主席台上拍了张大合照。

但他和她也并没有交流。

正式开始上课后,或许是得益于那张军训标兵奖状,班主任首先就把他和姜至选进了班干部团队里,他是副班长,姜至是团支书。

当时他是班里中考成绩第三名,姜至是第一名,他们俩是班主任眼里的好宝宝。

在班干部团队完全组建起来之前,一直都是他们俩负责班里的事,李惟钧在班里能说话的人又多了一个,相较于其他女同学,姜至已经是他接触最多的一个了,并且是唯一一个。

他也觉得姜至是好宝宝,认真,耐心,周到,遵规守纪。

但他从没见过姜至这样的好宝宝。

开学两周,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了,大家也都慢慢了解了寄宿学校的学习和生活节奏,开始彼此热络交心,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人开始放纵起来了。

这个人就是姜至。

某个周五早自习,李惟钧在楼道里检查完其他班纪律回到座位上,刚要拉开椅子坐下,就发现座位旁边鬼鬼祟祟趴了个人。

他的男同桌去哪儿了?

李惟钧动作一滞,迟疑地拉开椅子,坐下。

他看了这个背影半天,又抬头往教室前面找了圈儿,发现姜至的位置换了人,于是轻咳了下,闻声,姜至偷偷摸摸从臂弯里抬起头,倒吸了口气,“吓我一跳,你回来怎么都不出声的。”

刚刚出了吗不是,李惟钧端详着她的脸,问她:“你不舒服?”

姜至把食指竖起来放在嘴唇前,嘴巴嘟起来,稍稍直了直身子,李惟钧这才看见她刚才用身子挡着的掉渣饼。

李惟钧:“……”

她怎么敢的。

见李惟钧盯着她手里的饼,似乎被她的操作吓住了,眉眼间还有点不可置信,姜至趁着大家都在背课文,朝他勾了勾手。

李惟钧犹豫了一秒,脊背弯下来,朝她凑近,姜至解释道:“你坐最后一排,而且旁边这位置是监控死角,我借用一下,已经跟你同桌商量好换位置啦。今天早上我在教室里补觉了,没去食堂吃饭,这会儿实在饿得肚子疼,忍不了了。”

李惟钧不知道该说什么,仍然是弯着腰的动作,“你不怕被发现?”

“周五不是你检查年级纪律吗!咱们都自己人呢!你肯定不会记我名字啊。”姜至跟他确认了一遍,“你不会记我吧。”

这肯定不能记啊,他缓缓摇头,“……我说老师。”

“今天是四班班主任检查,他超级松弛,一般都是在早自习刚打铃的时候来转悠一圈,然后就再也不来了。”

李惟钧彻底服了,对姜至的操作感到出乎意料,对她的印象也复杂了。

但两只眼却不自觉地在前后门来回扫了圈,确认没老师检查,正要收回目光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干嘛呢?

他堂堂一副班长,居然在包庇同学,而且包庇的还是团支书。

姜至猫着腰咬了一大口饼,这掉渣饼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饼边是焦焦脆脆的,咬下去很松软,但一凉下来,饼就变劲道了,而且乔映谣还给她往里夹了很多东西,生菜,鸡柳,鸡蛋,烤肠……

嘴巴好干,有点儿噎,想喝水。

李惟钧正在低头默默背书,目不斜视,语文早读留了预习任务,还要背诵一小段课文,但他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看着那些文字半天,却一个字也没往脑子里装。

早自习时间不多了,李惟钧干脆闭上眼。

刚闭上,旁边的人戳了戳他胳膊,两下,很轻,胳膊肘有点痒,他又睁开眼,姜至朝他晃了晃水杯,“可以帮我接杯水吗?饮水机在你那边。”

说着,两只手握住杯子比划了比划,眼睛弯起来,瞳仁亮亮的,“谢谢谢谢!”

他接过水杯,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原来姜至不只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打破了李惟钧思维里对“好学生”的固有印象,好学生也有调皮捣蛋的时候。

有了开头就有二三,姜至在很多个早自习都来最后一排偷偷吃早饭,李惟钧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进化到后来的见怪不怪,他的心情也从最开始的谴责自己作为副班长不应该包庇姜至同学不遵守早自习纪律,变成了后来的……吃就吃吧,反正没被抓到,除了他的早自习背诵速度会变慢一点点之外,也并不影响什么。

甚至,周四的晚上他在睡觉前会下意识地想,明天周五了,她会不会来呢?

她看上去非常信任他,不然也就不会早自习当着他的面正大光明吃早饭了。

所以他们算熟悉了吗?

李惟钧想,算的吧。

在他心里,他对姜至已经很熟悉了。

偶尔有几次,姜至似乎也觉得早自习偷摸吃东西有点过意不去,但她消除“不安”的方法很奇特,是贿.赂副班长,企图拉他一起下水,一个人干坏事固然有点胆战心惊,但是两个人一起干就不一样了,可是没想到副班长刚正不阿,拒绝了她的早饭邀请。

李惟钧其实一直想问,为什么她总是在早饭时间补觉呢?高一课业并不太繁重,学校安排的睡眠时间也很合理,严格按照学校的时间点睡觉起床是完全不会困的。

但后来就知道了。

高一上学期,11月24号,周三。

学校把活动课定在下午,可以在学校里自由活动,也可以回宿舍,大多数人都会在活动课的时候回宿舍洗衣服洗头发,家长也能在活动课的时候给孩子送东西。

24号日子特殊,李承良本来也打算这次活动课来学校看看他,给他送点儿吃的,但李惟钧怕他来回折腾,从秋谷来一趟市里很麻烦,便没让他来,在电话亭给他打了个电话。

李承良正在干活,很久才接起来,跟他说:“今天生日呢,多吃点!还有没有钱?”

“有,不用担心,”李惟钧说:“他们又让你自己抬玻璃了?”

车间主任很会使唤人,李承良老实,给他多少活他都不声不响地干,但车间主任也不给他帮手,可着一个人的力气薅,现在车间生产的玻璃要比以前厚一点,李承良自己抬有点吃力。

“没事儿,现在生产车间那边缺人手,等会儿就给我调过来人了。”李承良问他:“今天去学校的家长多不多?”

“没多少人,还好。你记得提醒他让他给你抽人手。”

“行!我早跟他说了。”李承良叹口气,“就是离你离得太远了,不然过生日呢,怎么也得让你吃个蛋糕再吹蜡烛许许愿望吧,16岁了,马上成年,也该过得郑重一点。”

李惟钧弯唇,“回家再补,咱俩一起吃。”

李承良嘿嘿一笑,“行,放假回来我上车站接你去,咱俩吃点儿好的。”

“嗯,爸,别太急着干,累了就歇歇。”

“不用操心我,赶紧学习去吧!”

李惟钧挂断电话,拔出电话卡,他没有要洗的衣服,头发每天早上洗漱的时候顺带也就一起洗了,这会儿没事干,准备回教室做会儿题。

学校的电话亭在教学楼连廊下面,李惟钧出来,一拐弯,就看见姜至吃力地提了两个大袋子,里头装的东西很多,鼓鼓囊囊的,正往宿舍楼的方向挪,走走停停。

手提袋的绳子很细,有点勒,她手指都被勒出了红印,把袖子捋下来遮住手,衣服被扯得歪歪扭扭。

李惟钧站在原地,最终还是主动上前帮忙,“我帮你提?”

姜至侧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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