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当然认识谢危行。
天子钦点的少年国师、镇异司最高指挥使——整个大衍王朝,谁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在这里守株待兔,本来就只做好了如果挽戈来就把她扣下的准备。但倘若,除了挽戈之外,还要对上这一位真正的玄门天才……
白先生心知,没有胜算。
但是他并没有逃。
那张空白的脸皮似乎被绷紧,什么新的东西从皮肉之下顶了上来。
片刻后,白先生的声音完全换了,新的声音,比之前更老,更沉,像含着铁砂,却隐隐带了一声阴恻恻的笑声。
“……好一个国师。”
这个似乎换了个人的白先生,刻意咬重了“国师”两个字,明明是一张空白光滑的脸,却似乎能看出不屑的表情。
“老夫倒是想见见,供奉院那位老国师的得意门生……除了会玩铜钱串子,还会什么。”
谢危行直截了当问:“别拐弯抹角的,你想做什么。”
“人。”
白先生明明没有眼睛,但是挽戈却能察觉到一个阴森森的目光。
“把萧挽戈留下。”
挽戈一手拎着命灯,一手扶着刀柄,反问:“为什么?”
这会儿,命堂外头人声乍起,有灯影晃动。重重叠叠的脚步声从远到近,门被哗啦打开,十几家丁赶到。
最后才露出被他们簇拥着的萧母。
“挽戈!”
萧母一看见女儿,她的眼圈立即就红了,“你怎么这么糊涂?这几日见不到你,也没一点消息,娘担心的要命啊。”
“怎么偷偷跑回府,也不来见娘?阿郎还在受苦……”
萧母上前就要去拉挽戈的手。
挽戈退了一步,相当有礼貌地避开了萧母的手,后者在空中一滞。
萧母脸色一白,但很快浮起哀哀的神情:
“挽戈,你还在怨娘吗?你在外头受了多少罪,娘心里就有多少疼。你回来吧,都是一家人,总要齐齐整整过啊。”
挽戈的目光从萧母情绪十分到位的脸上滑过,淡淡道:“母亲心疼我?”
那看上去是疑问,可分明用的是反问的语气。
萧母眼里含起了泪,伸手又要去拉她:“挽戈,你怎么这样说话呢。阿郎也在想你呢,回去吧——”
萧母就要伸过手,却只见一道金光,然后她指头一疼,啊了一声,条件反射缩回来。
出手的居然是谢危行。
“手不许伸过去。”
谢危行还是那惯有的懒洋洋的语调,可这次萧母却从这里听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他伸手弹出两枚铜钱,啪嗒钉死在地上,连出一道极细的金线。
“你再往前半步,别想要你的手指了。”
他声音不高,但命堂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家丁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越线。
萧母的手顿住,脸一红一白。
白先生这会儿露出了笑声,那是冷笑:“还是供奉院的老一套,小儿把戏。”
谢危行懒洋洋道:“揍你还不用那么费劲,老东西。”
这句话明显激怒了白先生。
下一个瞬间,谢危行右眼灿烂的金影大盛。与此同时,白先生也骤然裂开脸皮。
或者说不止是脸皮。
他的七窍、脸皮下、脖子下,有什么东西张开了细口,无数银丝爆出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袭向谢危行!
那无数银丝锋利无匹,倘若碰上,恐怕没几块皮肉是完整的。
寒光四射。
“铮——”
那不止是白先生的银丝,还有挽戈的刀。
亮得刺眼的一线刀光,干脆利落地劈下,银丝被齐齐斩断,白光大泻。银丝断口发出比先前白绫更加尖锐凄厉的嘶鸣,溅出一地金属碎屑。
白先生躯体里爆出的银丝被挽戈这么一刀斩断,断口处渗出黑雾,没有五官的脸上几乎要露出剧痛的表情。
但他并没有停,皮肉之下什么东西仍然在鼓动,更多的银丝像雨一样暴出!
谢危行这会儿才懒洋洋伸手,指节一并,掐了个诀,那是他今日第一次掐诀。
命堂里所有人心中都突如其来闷了一下,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拍。
地上先前被挽戈斩落的银丝,先是齐齐嗡鸣起来,下一个瞬间,它们同时离地,沿着来时的方向刺去。
无形的灵力裹挟着满地断丝,银丝反着刺向白先生的皮肉——
连串的闷响。
银丝钉子一样钉进白先生的锁骨和肩胛,把他重重缝在了身后的墙上。白先生皮肉上的伤口处没有血,只有黑雾冒出来。
几息之后,谢危行才停手,只留白先生仍旧被钉在墙上。
那一交手,其实也不过短短的几个瞬间。萧府几十个下人没有敢开口说话。堂中一时只剩风声。
萧母手心一疼,才方知指甲已经按进了肉里。她本来以为白先生的计策成了,事情就稳了。
这可是白先生……
十几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白先生对付不了的东西。她从来没有想过白先生会被挽戈和谢危行压着打。
她飞快压下惊惶,心想,这只是一时,白先生一定还有后手。
片刻后,萧母低声地柔柔地,先冲着白先生道:“先生切莫和小辈较劲……挽戈言行鲁莽,冲撞了您,是为娘没教好……”
她这样说的,眼圈居然很快红了,然后转向挽戈:“挽戈,娘是为了你好。你弟弟被你伤成这样,你若还念半分手足情,就别闹了,把灯放下,回家。”
那几句话间,白先生渐渐缓过来了。片刻后,他抬起空白的脸皮,对着的却是谢危行,声音像从什么罐子里出来的:“……国师。”
叫这一声国师,他看上去分明相当不甘,但还是接着道:“老夫算是敬你一声。今夜的事,和镇异司无关,和供奉院更无关,把萧挽戈留下,老夫就当你没来过。”
谢危行乐了,哈哈大笑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座这抢人?”
白先生明显大怒,他呼吸一沉,皮肉鼓起,硬生生扯断了钉在肩胛的银丝。他皮肉下银光疯张,整个人一挣。
他阴森森道:“老夫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谢危行,你少多管闲事。只要萧挽戈留下,你还可以走出萧府的门。”
“少教本座做事,”谢危行冷笑一声,“我平生最喜欢多管闲事。”
他话音未落,无形的灵力压下,白先生周身的银丝再次刺啦回卷,刺穿皮肉,钉得他动弹不得。
萧母眼见形势不对,忽然间扑通跪下,哭声就起来了,居然是对着挽戈:
“挽戈,娘求你了,你别闹了,跟娘回去,咱们一家好好过,阿郎也会谢你……”
萧母哽咽的间隙里,垂眸的眼神却是冰凉的冷,她悄悄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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