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审判降临
电话？
王德发的大脑，在那一瞬间仿佛被冻结了。
路承舟那句云淡风轻的话，像一根无形的冰锥，狠狠刺入他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心脏，然后又被残忍地搅动。
一个弥天大谎。
这必定是一个弥天大谎！
他王德发，是红星厂名正言顺的厂长，是这片土地上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而路承舟，不过是一个无根无萍、有点技术的黄口小儿。
在这座被焊死的钢铁坟墓里，他能给谁打电话？
他凭什么打电话？
这一定是虚张声势，是这个小畜生在末路穷途之际，使出的最可笑、最无力的恫吓！
对，一定是这样！
这个念头，如同救命稻草般在王德发混乱的思绪中升起，让他那即将崩溃的意志，重新找到了一个脆弱的支点。
“哈哈哈……”
他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一阵干涩而尖利的狂笑，“打电话？路承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以为你是谁？你还能通天不成？”
他指着路承舟，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的扭曲而显得格外狰狞：“少在这里故弄玄虚！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给我上！都给我上！谁能打断他一条腿，我赏他一百块！”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群本已胆寒的厂卫队打手，听到“一百块”这个数字，眼中瞬间迸发出了贪婪的光芒。
恐惧被欲望短暂地压制，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棍棒，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开始蠢蠢欲动。
然而，路承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中的怜悯之色，变得愈发浓重。
他甚至懒得再开口。
因为，就在王德发那癫狂的笑声尚未完全落下之际，一阵低沉的、富有节奏的轰鸣声，毫无征兆地从远方的地平线上传来。
那声音起初还很微弱，像是夏夜里遥远的闷雷。
但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轰鸣声便由远及近，迅速变得清晰、雄浑，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碾压一切的威势。
那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钢铁集群行进时，才能发出的、令大地都为之共鸣的咆哮！
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王德发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如同戴上了一张劣质的面具。
他猛地转过头，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工厂外那条通往主干道的土路上，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十几道刺眼的、穿透了晨曦薄雾的雪亮车灯，正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朝着工厂大门的方向疾驰而来！
当那支车队冲到近前，所有人都看清了它们的真面目。
那不是普通的卡车，更不是厂里的通勤班车。
那是一辆辆涂着橄榄绿、车门上喷涂着鲜红五角星的军用卡车！
而在车队的最前方，一辆线条硬朗的军用吉普，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悍然开道！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吉普车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王德发和路承舟两拨人马之间的空地上，溅起一片烟尘。
车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一只擦得锃亮的黑色军靴，重重地踏在了红星厂的土地上。
紧接着，一个身形挺拔如松、肩上扛着两杠三星的上校军官，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年纪约莫五十上下，面容如同刀削斧凿，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唯有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扫视全场的一瞬间，便释放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在他身后，一辆辆军用卡车的后车厢挡板被重重砸开。
“哗啦啦！”
伴随着整齐划一的金属碰撞声，一队队头戴钢盔、手持上了刺刀的**的士兵，如同下山的猛虎般，从车上鱼贯而出！
他们动作迅捷，队列严整，短短十几秒内，便以吉普车为中心，拉开了一道由血肉与钢铁构成的、密不透风的警戒线。
黑洞洞的枪口，冰冷的刺刀，以及那一张张毫无表情的年轻脸庞，共同构成了一股足以让任何人为之胆寒的、属于国家暴力机器的绝对威严。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王德发和他那群手持棍棒的厂卫队，在这支从天而降的正规军面前，就像是一群拿着木棍准备斗殴的街头混混，瞬间遭遇了装备到牙齿的野战军团。
那点可怜的凶悍与贪婪，被碾得连一丝青烟都不剩。
“哐当……哐当……”
一连串的脆响。
厂卫队的打手们，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手中的棍棒再也握不住，纷纷脱手落地。
他们脸色惨白，双腿抖得如同筛糠，有些人甚至已经瘫软在地，裤裆处迅速濡湿了一片。
王德发呆立在原地，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已凝固。
他死死地盯着那位上校军官肩上的军衔，大脑一片空白。
上校……
竟然是上校！
一个足以和市里最高领导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带着一个整编的连队，在黎明时分，出现在他这座破败的工厂里？
上校没有理会这群已经吓破了胆的乌合之众。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全场：那扇被暴力撕开的巨大铁门，那头狰狞丑陋的钢铁撞锤，以及那群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工人……
最后，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了路承舟的身上。
他迈开沉稳的步伐，径直穿过对峙的人群，走到了路承舟的面前。
他上下打量着这个浑身污垢、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年轻人，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丝军人特有的质询口吻。
“你，就是路承舟工程师？”
路承舟迎着他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敬礼，也没有卑躬屈膝，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平静地回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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