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027 烟花
烟花只响了几下就结束了，看来他们是赶在尾声时来到的。
宋瑜略微有些遗憾。
“怎么了？”陆赟问，他的手指穿过宋瑜的手指，这一路上他们都拉着手。
“嗯？”宋瑜不解。
“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有吗？我只是一点点惋惜，烟花。”宋瑜指了指空中，小小地耸了下肩，“烟花的尾巴都这么美，无法想象中间最精彩的时候该多绚烂。”
这时候有个男性侍从走过来，向宋父宋母要求出示船票。
他上下扫视着宋青山夫妇的穿着，很快得出判断，认为他们是从下等船只混进来的。
他没有看宋青山递过来的船票，而是轻蔑地用鼻孔对着他们：“你们是怎么混进来的？”
宋青山支支吾吾，满面涨红。
侍从扬了下手：“叫护卫过来，把他们赶出去！”他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芸娘拉扯着宋青山的衣袖，不知所措。
这时候，走过来一个身穿青衫的人，那侍从一看见他，脸上马上堆满了笑：“白公子，您怎么来了？”
白玉莲道：“船上都是贵客，好端端叫护卫做什么？”
侍从恶狠狠地瞪了眼宋青山夫妻：“这不知道从哪里混进来的几个人——”
“没长眼睛的东西，这是我邀请的贵客。”白玉莲冷冷道。
侍从膝盖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却强撑着挣扎道：“可是主灯船上的座位已经都坐满了——”
白玉莲：“坐满了，又如何？”
“每张票都是对号入座——”
“哦，原来还有这个规矩，”白玉莲说，“要不是你提醒，我差点就忘了。”
这下，侍从已经渐渐明白了过来，走到宋青山夫妇面前。
二人不明所以，看看白玉莲，看看眼前人，还以为他要将自己架走扔出去。
没想到，那侍从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砰砰砰朝他们二人磕起了头。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贵客，小的给您赔罪。”
这磕头不是作假，砰砰砰每一下都砸得结结实实，没一会儿脑门就磕破了，开始往外流血。
宋青山夫妇彻底吓坏了，连忙要去搀扶他。
这不搀扶也就罢了，一搀扶，那侍从磕的就更用力了。
二人只好傻傻地看着他磕，直到二十个头磕满了，白玉莲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过节的，闹这么难看做什么，下去吧。”
那侍从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样，怯怯地抬起头，飞快地瞄了眼白玉莲，见他不似玩笑，才小心地爬起来，弓着腰，撅着屁股退了下去。
宋瑜完全被眼前的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本他们要被赶下去，白公子出现，那个要赶走他们的人，突然变成了磕头？
她还在分析，又鱼贯走来几个侍从，有男有女，全都穿着统一服装，神情恭敬有礼，引着他们上船上二楼。
白玉莲走在前面，陆赟牵着宋瑜上楼，宋青山夫妇茫然失措地跟在身后。
宋瑜看着那些侍从摆桌，硬是在一群桌子中，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观景位置，放下一张桌子，四张椅子，恭敬地请他们落座。
没有座位，就现摆一张？
而且全过程，其他那些已经落座的豪绅、名士，没有任何人抱怨。
那位白公子是什么来头？
面子竟然这么大？
宋瑜看向他的目光逐渐变得肃然起敬起来。
白玉莲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但在陆赟朝他看过去的时候，瞬间挪开了视线。
白玉莲道：“二哥，你来也不知道提前说声。”语气带着几分小心。
白玉莲话音刚落，宋瑜看见旁边挤过来一个人，是个阔绰老爷，身穿华丽绫罗绸缎。
因为激动而面部抽搐，似乎很想见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和他说话。
宋瑜吓了一跳。
白玉莲眼风微动，帷幔之后走来两个曼妙美人，一左一右搀扶着那个阔绰老爷，引着他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看起来，那个老爷平日轻易见不到白公子，想今天趁着灯会见他一面，好像是有事情要求他。
想不到陆赟的朋友，竟然是个卧虎藏龙的狠角色。
果然纨绔也有纨绔优势，交友广泛，有些事情上可以行个朋友方便。
白玉莲道：“诸位慢坐，我失陪一下。”
视线在宋瑜和陆赟之间来回移动，低头笑了笑，翩然离去。
他走没多久，桌上便开始上菜，没一会儿就摆满一桌，其丰盛程度比刚才陆家的还要富贵许多。
报菜名本就是一桩雅事，合着丝竹管弦之声，赏着江边船景，清婉的女声娓娓道来，更是一桩享受。
等菜上齐了，便由精挑细选出来，声音最甜美动听的侍女来为他们唱菜名。
“前膳二道菜，第一道是龙睛冰盏，取自东海鲥鱼最嫩处，铺于雕成龙舟形状的冰船上，第二道是昆仑雪胆，选用西域雪莲芯炖汤，每盅需耗费二十朵雪莲，汤底沉一粒砗磲珍珠。”
后面更有东星斑取腮后最嫩肉的“东星映月”，鱼肉裹着太白虾茸的长江刀鱼，炖的胶质溶化的鲨鱼鳍，结合鹿茸、极品鲍火腿制成的“鲍海沉舟”……
甜点也非常奢华，有用玉碗盛的血燕，上面洒的东西似乎是鱼子酱。
有用砗磲壳盛放的像果冻一样的点心，是将新鲜的海胆混合椰浆冻成满月形状，然后再在上面淋上蜂蜜调制的珍珠粉，叫做海月凝脂。
也有粽子，但都不是普通粽子，粽子馅儿里有燕窝和铁观音茶冻，宋瑜认为是黑暗料理，可是吃起来却十分可口。
让她惊讶地是捆粽子的绳，竟然是由编制过的海马干制作的。
南城临江，不靠海，桌上如此多的海货，其富贵奢华可见一斑。
饮品是最丰富的，吃每道菜都配了不同的饮品，有浇了蜂王浆的岭南荔枝冻、有马奶和葡萄汁混合的冰饮……
吃蟹的时候，有配专门的姜糖茶。
对了，宋瑜发现还有橙汁，在众多华美的食物里，这橙汁看起来是多么的朴素而平凡啊。
宋瑜没有注意到，这橙汁除了他们这一桌，别的桌上并没有提供。
宋瑜端起来喝了一口，小声地对陆赟说：“没有你做的好吃。”
陆赟笑了笑，眼睛被灯映衬着，闪闪发光。
“去看灯吗？”
“好。”宋瑜擦擦嘴，陆赟牵着她的手起身。
宋青山夫妻被桌上豪华奢侈的食物震撼，完全没有注意到，当女婿一离开座位，附近几桌用餐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说话用餐都变得轻松自在了起来。
只有刚才那个被拦走的阔绰老爷，紧紧地盯着陆赟的后背，犹不死心的模样。
他左右看看，似乎没人盯着他，又起身想要再去找陆赟，刚站起来，肩膀被人拍了拍，扭头，白玉莲站在他身后对着他微笑。
“那是三楼，我们可以上去吗？”宋瑜被陆赟拉着往最高的观景区域走。
“没人把守，先走走看。”
宋瑜有些期待，刚刚他们坐的位置，已经是最佳的观景区域，能将整个江景尽收眼底，长长的船灯从头到尾一览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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