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部广播播报林雪君的事迹时,陈社长的电话接线员将他不在场部期间接到的各种电话记录提交给他看。
在这些来电中,陈宁远发现了一条特殊的留言和电话,它们居然来自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内蒙日报》的社长严志祥。
拨通对方留下的号码,陈宁远坐在办公室里猜想着对方打来这个电话的意图。
对方接通后,陈宁远立即报上身份,对方停顿了一下,才开口道:“陈社长你好,我就是《内蒙日报》的社长严志祥,很高兴终于与您取得了联系。”
“请问严社长有什么事吗?”陈宁远能想到的跟《内蒙日报》关联性最大的就是林雪君了,她之前似乎就有好几篇文章是发表在呼市《内蒙日报》上的,难道对方是想找林雪君?
“是这样的,春天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了之前一位老朋友的信,对方恰巧正在呼色赫公社第六生产队。
“他向我讲述了林雪君同志通过手术救治,奇迹般地让生重病的小马驹站起来的事迹。
“我很受感动,因此专门寻找优秀的作家和画家,用近2个月的时间将这个故事丰满成老少皆宜的绘本故事,马上就能出版上市。
“最近我们又收到了来自呼色赫公社第七生产队的林雪君同志投稿的信件,里面放了一张牧民阿木古楞画的中草药,另附一张介绍图画上药草效用、生长环境、炮制方式等的纸条。
“林同志想策划一本《中草药野外识别图鉴》,出版后可以供所有生活在大草原上、兴安岭山区的人阅读使用。即便是不认字的人,光看图也能照着采药,到时候能大大解决边疆明明遍地药草却仍然有严重草药缺失的问题。”
陈宁远握着话筒,不出所料地听到了林雪君的名字。
他之前并没听说过林雪君救小马驹的故事,更不知道她在投稿文章的时候,居然还做了这样有益群众的策划。
这孩子真是深藏不露,跟她一起呆了好几天,她愣是一点没露口风。
那么年轻的小同志,心里想的事儿真是一点也不少。
陈宁远静静听着严社长的叙述,心里颇受触动。
林雪君这个想法也很好啊,第四生产队这次爆发寄生虫病最大的源头其实还是因为驱虫这一块的缺失。
虽然之前去第七生产队见林雪君的时候,拿到的她提供的表格中就提及了按时驱虫,但因为中药材的储量不足,她表格上提及的许多需要做的事情都没能真正落实。
如果一个中草药识别图鉴书籍真的能人手一份,公社里每个人看着图就能采药,出行的路上可以采药、上山砍树顺便可以采药、放牧途中可以采药……是不是就能补足公社草药库存的缺口了呢!
“这个想法很好。”陈宁远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电话对面严社长停顿了几秒,继续道:
“陈社长,出版这一块儿,我愿意联系内蒙出版社,担保将这件事促成。”
“那就太感谢严社长了,您需要我做什么?”陈宁远立即应声。
“您那边能不能请林同志和那位阿木古楞同志,尽量多地提供这样的草药图画和详解文字邮寄给我?”
严社长想了想又改口:
“不,这些图稿文稿太重要了,如果林同志和阿木古楞同志能将画和详解准备好,我会派人去呼色赫公社取。”
“好,我会跟她沟通这件事,到时候电话回复您。谢谢您对这件事的支持。”陈宁远立即觉得这件事是对许多许多人都有益的好事,当即以主人翁的角度道谢。
严社长却也有同样的主人翁意识,他个人觉得如果能促成这件事,并不应该由别人向他道谢。他个人实在很认同这件事,希望别人能帮助他一起把这件事做成,于是又在电话对面反过来说:
“谢谢陈社长帮忙,我等您的电话。”
两个拥有一样愿望的人互相道谢,又礼貌寒暄两句,挂断电话后,都体会到了一种有人帮助的舒适感。
站起身走到窗口,陈宁远探头在院子里捕捉到小王的身影,立即喊道:“你去场部找一找,看看第七生产队的大队长王小磊和林雪君同志他们还在不在场部,如果在的话,请到我办公室来,有事找他们。”
“知道了,社长。”小王当即放下手头的工作,跑出去找人。
他机灵地很,没有漫无目的地满场部乱转,而是直奔广播站。
不出意外的话,几分钟后,才播报过林雪君同志表彰信息的大喇叭,又要开始播报林雪君同志的寻人通知了。
……
……
播报表彰林雪君的广播在场部循环了3遍才停,林雪君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大喇叭真是村里最嘹亮的传播工具,名不虚传,震耳欲聋。
大队长王小磊倒是听得乐呵呵的,甚至听了3遍还没听够,还想再听几遍。
走在去马棚取马的路上,林雪君用胳膊肘拐了拐长手长脚的王小磊。
在供销社里,她还买了一条大生产香烟,从斜挎的帆布包里抽出来,她将之递给王小磊。
王小磊低头看一眼,推回去,示意了下自己帮她拎着大包小包的双手,说:“自己拿着,我这哪有手帮你拿啊。”
林雪君就笑,说:“送你的,大队长。”
“?”王小磊愣住,这才定睛去看,嚯,大生产香烟!这烟多贵啊,之前看到供销社有卖的,他还想谁买这种烟啊,太奢侈了,那就用得着抽这种精细烟嘛。
怎么…怎么林雪君就买了一条送给他呢?
林雪君笑呵呵看着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漂亮话,即便她在送烟前已经组织好了语言,比如“来生产队后,您就像父亲一样关照我,让我在这片陌生的环境里没有乱,反而是井井有条地稳步向前。”之类,都是真心话。可看着大队长那种幸福的怔愣表情,她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很多情绪足够深了,任何美好的语言在其面前都显得苍白。
“真给我的?我,我不能要。”大队长忙用胳膊肘往回推。
林雪君就摇了摇手里的香烟,叹息说:“那我反正也不抽,就扔了吧。”
随即作势要扔。
吓得大队长哎哎叫着把烟抢在手里,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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