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赵迟来又好了。
第二天早上喝了一大锅海鲜粥。
黎明律和陈抑休各自戴上帽子和头巾,准备出门。
“阿嬷上午去出诊了,说我们可以在家休息。”她以为他们是去收昨天没收完的甘蔗。
“不下田,我们去橘园做工。”陈抑休解释,“你要一起来吗?”
昨天阿嬷随口说的话,居然真被他们听进去了。
“那小午怎么办?”
“阿嬷已经带走了。”
赵迟来哦了一声,放下碗筷:“那算我一个。”好女人敢作敢当嘛,没什么好逃避的。
再次来到那片橘林,几人的心情远比上一次平静,阿秀姐听说他们的来意有点哭笑不得,但被纠缠了一会儿还是放他们进了园子。
渔田附近沿海盛产早橘,大半果子看起来皮色青嫩,但内里已经橙黄饱满,酸甜多汁。听阿秀姐说过段时间会有大量早橘上市,她得赶在这之前先出一批,他们也算是来对了时候。
既是自己要来的,总不能随随便便摘两个就走了,这一点上他们三个人还是挺统一的,接下来几天都是天不亮就过来,天黑了再回去,直到第三天中午和阿秀姐一起把第一批货送走。
当场热热闹闹吃了顿饭,又各自提了两袋橘子回来。
“这回真是送的了。”
阿嬷看着满地的橘子,站了半天不敢说话,是听了这一句才松口气。“那就行,准备吃饭吧。”
“嘿嘿,今天吃什么?”
“阿嬷,我们吃过了。”
她和陈抑休同时开口。
赵迟来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吃过了,但可能是干了好几天体力劳动,消耗太快没什么实感,还是又问了一遍。
“今天你六阿公家里做桌,我打包了很多菜回来,有扣肉啊,虾枣啊,沙茶鲈鱼锅啊,还有还有呢,”阿嬷招了招手,对着满桌的打包盒如数家珍,“这个是刀鱼,这个是炸酥饺,还有这个……”
赵迟来眼睛都不够用了,直接端碗:“我先吃一口阿嬷!这个也来点!”
阿嬷一样给她投喂了一勺,一边看着她吃还一边捏了捏她的胳膊:“我们慢慢就是要多吃点才好,吃饱了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康康健健长命百岁啊。”
“唔……嗯嗯!”
阿嬷喂完赵迟来又拿过来两个海碗,对外面直愣愣看着这边的两个劳工施以慰问:“过来啊,你们想吃哪个?”
黎明律下意识摇头。
“不知道?那要不和慢慢一样每个都来点?”阿嬷自有理解。
“不是阿嬷,我们……我们吃不下了。”陈抑休说这话时,眼睛还看着暴风吸入的赵迟来,不等收回来就推着黎明律离开,“走走走,再不走就倒嘴里了。”
“太可怕了……”
“能吃是福。”
“那这福气你为什么不要?”
两人背地里的小声赵迟来没听见,她只听见阿嬷又打开一个什么袋子,劝她“再来一口”。
一个小时后。
赵迟来翻来覆去睡不着,打了个嗝儿翻身下地,叼着冰棍去后院散步。
很巧阿嬷也在,她坐在树下的凳子上,盯着黎明律迎风飘舞的polo老头衫有一搭没一搭喂鸡。
“阿嬷你今天不午睡吗?”
“睡不着。”她摇摇头,收回视线。
“那太好了!我也睡不着,”赵迟来立刻搬来个小凳子,“咱们继续讲讲昨天没说完的吧!”
她这几天晚上也没闲着。
睡觉之前总会缠着阿嬷给她讲八卦,都是些牌坊街的往事。
什么张鑫十三岁还尿裤子是随了他爸,喜欢唱跳也是,文思泉他爸的服装厂这些年如火如荼其实当年是靠岳丈起家,陈抑休刚来的时候总管他养母林首席叫叔所以一直不怎么喜欢他,黎明律被送来这里的原因是防止黎阿公又自寻短见。
前面几件事赵迟来都扒清楚了,最后一个昨天只说到一半阿嬷就睡着了。
“所以黎阿公之前是寻过短见吗?你昨天为什么说又啊?”她催促。
“他啊,”阿嬷嗐了一声,抓起一把虾壳丢出去,“之前喝过一次药没死成。”
“啊?看不出来黎阿公还会做这种事!”她十分吃惊,“为什么啊?”
“气性大呗,想让他几个儿子回花城做事,没一个听话的。”阿嬷哼哼两声,语气有点奇怪,“脾气孬过丁盛发,他养的儿子不都随他?”
丁盛发她知道,清代一个脾气暴躁又古怪的本地名医,大家要是想说一个人脾气不好都会这么说。
“那也不至于寻死吧……”
“这都算收敛了,他年轻时候的脾气比这还差,方圆几十里啊但凡有招惹他的,不管你是谁直接往你脸上招呼,那时候没少和你阿公不对付。”
“哦?黎阿公也会武术?他和阿公谁更厉害?”赵迟来好奇追问。
“单论拳脚功夫当然是你阿公厉害了,但你阿公也就只能讨拳脚功夫这一碗饭吃,所以后来学拳的人没了他也就饿死了。”明明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阿嬷偏偏说出几分好笑。
“噗……”
赵迟来心里对阿公说了句对不起,强忍笑意,“听起来你们以前关系很好的样子,我还以为阿嬷因为是嫁过来的和他们都不熟,才一个人跑回这里来住的呢。”
“牌坊街大都是渔田村出去的,怎么会不熟嘞?”
“我是说你们和黎阿公!”
“他那我更熟了,”阿嬷脱口而出,“当年要不是你阿公先来提亲,搞不好你现在和黎明律是一个阿公哦!”
“什么?”
赵迟来感觉自己挖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阿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以前和黎阿公谈过恋爱吗?”
“谈过啊。”阿嬷一脸淡定。
“什么时候?!”
“和你阿公订亲的时候啊。”
“阿嬷!那你岂不是同时和他们两个来往?真的假的?”
“风华正茂的年纪,同时谈两个男朋友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吗?”阿嬷拉开她的手,“你少大惊小怪,冰棍化我身上了。”
“……”
赵迟来语塞了。
她单线行走了快十八年的脑回路,现在就像数学课打野一秒后发现黑板上已经写满的时候一样,再次四分五裂互相纠缠极其炸裂。
“好了,我还要去给人送药,你自己慢慢悟吧。”阿嬷敲敲空碗起身。
“不,不!我去,让我去!”她现在的脑子急需要清空一下。
“很远的,在隔壁村啊……”
“我让一休哥骑车带我去!”她说着已经叫起了陈抑休。
“他在算东西啊,你叫他做什么?”黎明律站到窗口。
“迟来叫我吗?”陈抑休立刻停笔。
“你叫他有空出来一下,陪我出去一趟。”赵迟来去厨房洗手。
“我都说了他在做事怎么可能有空……”
“有空的!我马上就来!”陈抑休猝不及防打断。
“……”
阿嬷装好药,递给赵迟来。
“要拿好啊,不要弄掉了。”
“知道了阿嬷,我们走了,”赵迟来拉住陈抑休往外走,“走了黎明律。”
黎明律张了张嘴,还是开口了:“真的不用我一起吗?阿休他有事的。”
陈抑休摇头:“我没事,有也不着急,我都记得。”“你以为我想打搅他吗?还不是你不会骑自行车。”赵迟来指了指隔壁,“一休哥我们先去借车。”
“嗯。”
黎明律舔了舔下唇,追上来两步:“要不我和阿休一起去吧。”
两人回头:“嗯?”
一旦开口,后面的话就顺利多了:“太阳太大了,你不怕晒黑吗?”
赵迟来顿了顿,点头:“有道理,但你们不认识路啊。”
“我可以问。”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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