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嘚嘚车轮辘辘,偶尔吱嘎吱嘎几声以示抗议,直到又趋于平稳……突然咚咚两下,随之而来的是哐当一声响,赶车的少年终于选择了放弃。
他停住马车,回头敲了敲木板,扯开嗓子嚷道:“郎君,没事吧?”
里头窸窸窣窣一阵后,帘子掀起露出一张迷糊的脸。
“季娘子醒啦?”
瞧着如同天气般爽朗的笑容,季寒摸了摸有些疼的后脑勺,“这是哪?”
“我们刚过了颍州地界,再有两日就能到汴京了。”逐风一边回答,一边探头望向她身后,“郎君,前面有座寺庙,今夜在那借宿一晚可好?”
褚停云的注意力在挡住车门的摇晃身影,闻言随口道:“你们安排便是。”
“好咧,”可以在白日里活动,逐风心情显然十分舒畅,回过头,“季娘子若还头晕不妨下车走走,这里离寺庙不远。”
她接受了提议,搭着他的胳膊跳下马车。
脚踏实地的一刻,漂浮的三魂归了位。深深吸气,松木的清香沁入心脾,颠来倒去的七魄被悄悄安抚。
“头还疼吗?”褚停云来到她身旁轻声问道。
季寒回眸看了眼陷入坑里的车轮,笑道:“不碍事。”
“那,我们走走?”
“好。”
信步慢慢往前才发觉,不知何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官道。泥泞坑洼的林间小路两侧各栽种着成片的青松,郁郁葱葱看不到冬天的痕迹。
透过高大挺拔的松树,他们发现后面那一片种了许多梧桐,还有一些梓树,再远些像是低矮的瓦房,和光秃秃的田地。
却不见逐风所说的寺庙。
二人似有默契般地谁都没提起,继续朝前走着,时不时迈过一两个浅坑,避开突然出现的石块。路虽不好走,但少有的宁静不忍破坏。
“郎君,季娘子,你们咋走那么慢?”逐风背着包袱赶了上来,“前面就是不知庙,属下先去和小师父打个招呼。”
望着蹦蹦跳跳的背影和一颠一颠的包袱,季寒后知后觉道:“他来过这?”
褚停云也正疑惑,想了想,“约莫去沅陵时来过。”那时他和陌尘跟着主考的人马,逐风只能藏身暗处,多数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是随口一问,季寒“哦”了声又专注脚下的路。
看着她小心跨过水洼,背在身后的双手有刹那的迟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颍州同汴京一样入冬前会连着下好些天的雨,等入冬后反而雨水少了,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场雨。”
季寒回头望着他,“汴京下雪吗?那种很大很大的雪。”
“下,雪大的时候能没过膝。”
听到他这么说,她似乎挺高兴,“一定很漂亮吧?不像沅陵少雪,雨水多。”
“嗯。”
褚停云思忖着还想说些什么,她却已经转过头。
“也不知道阿娘现在在做什么?师父今天开门做生意了没?”她像是问他,又像喃喃自语,“不会等我回去的时候关张了吧?不会吧?”
脚步不由慢下,褚停云说不清滋味。
他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仿佛看见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在俩人之间,明明很近却又离得很远。不自觉地想起了在陆府,她与陆姜的明来暗往,看似彼此提防却无意间透露出对彼此的了解……
陆姜没说错,他们太了解对方。即便时隔多年,她依然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
蓦地顿住,褚停云抿紧了唇,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大步上前来到她身边,“等春闱过后接你娘来汴京,”迎着惊讶的目光,他继续说道,“让师父也来住上一段日子,等你封官上任再回去。你笑什么?”
“我笑你,说得好像一定能当官似的。”
褚停云愣了愣,下一瞬,“一定可以。”
她仰着头,怔怔的目光忘了移开。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常郡王吗?太认真太正经。
“你,为什么……”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她即将问出口的话。
“郎君,小师父说只有菜粥,我想去打点野味他不同意。”
嘴角抽搐,褚停云瞪着突然搅局的混小子,深吸了口气,缓缓道:“陌尘,军棍伺候。”
“是,郎君。”
猝不及防,逐风呆呆地杵在那,看着陌尘由远及近,直到身边的小和尚道了声:“佛门清净地,还请施主手下留情。”
他终于反应过来,忙躲到小和尚身后,“不吃了不吃了,不吃野味,就喝菜粥。”
陌尘不为所动,抱着剑等着。
这是逃不过了吗?逐风夸张地哀嚎道:“郎君啊,可菜粥真的没味啊。”
话音未完,小和尚往旁边挪了一大步,双手合十又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屋后有块空地,施主可去那打。”
陌尘挑眉,也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多谢小师父提点。”
逐风震惊了,脱口而出:“出家人不应慈悲为怀,怎的竟助纣为虐?”
这是连同褚停云一块骂进去了。季寒没忍住,笑意从眉眼间溢出。扭头,对上同样无奈的眼眸。
然,陌尘已揪住了混小子的衣领。
小和尚站在那岿然不动,笑眯眯地看着逐风被拖走,这才转向他们,客气道:“二位施主,可要歇歇脚?”
二人相视一笑,“多谢小师父。”异口同声而道。
待站在庙门前,季寒仰头看着匾额石刻,不禁念道:“不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注①)?”
“错了。”
“错了?”她不解地求教,“请问小师父,那这不知二字作何解?”
小和尚咧了咧嘴,“贫僧法号,不知。”
“啊?”季寒张着嘴样子有些滑稽,须臾间又“扑哧”笑了起来,“原来是我想多了,自作聪明。”
“施主倒也不用妄自菲薄,”小和尚摆摆手,故作老成道,“施主第一念想到的是诗经中的黍离,证明施主心中家国为先,施主是有大义的人。”
季寒闻言忙欠身道:“不知师父谬赞,季寒愧不敢当。”
“施主不必谦虚,出家人亦不打诳语。”不知小和尚顿了顿,看了眼默默听他们闲谈的褚停云,“敢问这位施主,对不知二字又作何解?”
褚停云摇头,直言道:“不知。”
小和尚面露惊讶,上下打量了他一阵,叹了口气,“可惜,可惜了。”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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