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的语气有些哽咽,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没有再说下去。

转过头,她看着宋虞,“我对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淮之所遭受的惩罚,已经够多了。如果女君有意,还望真心待他。若女君无意,便不要给他无谓的妄想。”

听完沈蓉说的话,宋虞心中五味杂陈。

“我明白的。”

将沈蓉送回房之后,宋虞独自一人走在清辉之中,回想着沈蓉说的话。

不知是如何回到别院的,推开门时,谢徽已经在里面了。

“回来了?”

谢徽的眉眼在昏黄的烛光中格外柔软。

无论多少次看见谢徽的脸,宋虞都忍不住心中的悸动。但她也清楚地记得,谢徽对她的欺瞒。

直到秋风将烛火吹灭,屋内陷入漆黑,宋虞才缓缓开口,

“你方才故意将酒盏倒洒,是去哪了?”

谢徽温声道,“什么都骗不过阿虞。方才我收到了颜涣的密信。”

“他说什么了?”宋虞渐渐平静了下来。

黑暗之中,宋虞没有看见谢徽皱起的眉头,“他说找到了秦文轩的住处,但是在他赶过去之时,秦文轩已经中毒昏迷。好在他发现地及时,找了大夫医治,如今生命已无大碍,只是现在还卧床未醒。”

“有人想要杀他灭口?”

谢徽点头,“应该是如此。”

“你有什么线索吗?”宋虞推测,“云中之败是姜令出卖了军机,难道此事是姜令手下所为?”

谢徽摇了摇头,“秦文轩与姜令并无来往。若他真和姜令有关,为了防止他泄密,早该杀人灭口,而不是等到现在。”

“再等等吧,等秦文镜醒过来,一切就都明白了。”

宋虞认床,在陌生的地方睡不安稳,第二日早早便起来了,左右无事,谢徽便提议去书房找找线索。

“云中一战前,谢府曾设有校事一职,专门暗中监视江州各家族的言行和动向,虽然此后谢澄没有再启用校事,但当年的记事卷轴都还保留在书房之中,里面或许记录了秦文轩与其他人往来的情况。”

谢徽带着宋虞,绕过曲折的回廊,七拐八扭来到了一处僻静处。

此地许久没有人来过了,房梁上结满了蛛丝,石阶上铺着厚厚的落叶。

“吱呀”一声推开陈旧的木漆门,房中一片静谧。桌案上厚灰堆积,卷帙杂乱地堆在书架旁,日光从窗棂外洒下,空中飘着细碎的浮尘。

谢徽踩着木板,走到书架前,翻阅起了当年保留下来的卷轴。

宋虞帮不上什么忙,便东瞧瞧西看看,桌案上零散摆放着书帛,宋虞随手抽出一卷书帛,缓缓展开,入目便是遒劲有力的字迹。

宋虞一字一句地读着,“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陈旧的墨迹透露出谦谦君子的懿范。

不用猜,宋虞也知道,这是谢徽的字迹。伏在桌案上,宋虞仿佛看见了当年温润谦逊的少年,一笔一划认真写下这句话的画面。

宋虞望着书帛微微愣神,谢徽突然开口,“秦文轩当年的行踪并无异常,开战之前,他只出入过谢府,与我商量行军之事。”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事隔经年,宋虞也没有指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突然,宋虞手中的书帛不小心掉落在地,滚到了角落。宋虞起身去捡,将书帛卷起,她抬眸,不经意在尘封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木匣。木匣外表装饰精巧,倒是和这里的陈年书卷格格不入。

吹了吹盒上的灰尘,宋虞拿起它,打趣道,“这是何物?不会是哪个姑娘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站在书架旁的谢徽看了一眼,随后摇头,“这不是我的东西。”

“那为何会在此处?”宋虞有些好奇。

“许是下人放错了。”

宋虞还是很好奇,她拨弄了一下木匣,将它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温润透亮,一看便价值不菲。

宋虞将它拿起来,放在阳光下打量,才发现上面刻着一个“姜”字。

谢徽原本还在翻找卷轴,在看见此物之后他瞬间停了动作,疾步走上前,谢徽的声音有些颤抖,“阿虞可以给我看看吗?”

宋虞点头,将玉递到了谢徽的手上。谢徽仔细端详着这块羊脂玉,好看的眉却拧成一团。

“怎么了吗?”宋虞这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半晌后,谢徽才沉着声音开口,“这是姜令的信物。姜家尚玉,她行封赏时,也总喜欢以玉相赠。”

宋虞疑惑,“姜令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谢徽手中捏紧这枚玉,眉头紧锁,“这个书房,除了我,只有谢澄一人会用。”

谢澄和姜令有来往。

这一点是宋虞完全没有想到的。

“可能只有见到秦文轩,才能知道真相了。”谢徽捏着羊脂玉,眸色沉沉。

下午时分,谢徽收到了颜涣的来信,说秦文轩已经醒了。

宋虞对谢徽说道,“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谢徽眼神复杂地看了宋虞一眼,欲言又止,“我快去快回。”

说完,谢徽便离开了。谢徽对谢府相当熟悉,宋虞并不担心他会受到阻拦,她唯一担心的,便是所谓的真相,会比谎言更加伤人。

黛瓦白墙的僻静小巷里,寂静无人,只有颜涣站在巷口把守。青石板上布满了苔藓,步履声由远及近,在小巷中回响。

“公子,秦文轩就在里面。”

一袭白袍出现在巷中,颜涣垂首,谢徽径直撩袍走了进去。

昏暗潮湿的房屋里,陈设简陋,只有一盏烛火摆放在案上,借着微弱的光,秦文轩拖着病体撑起来,才勉强看清门边逆光的身影。

秦文轩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垂下眸,他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唤道,“将军。”

时隔多年,谢徽再次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抑制住心中的波澜,谢徽面无表情地走进屋中,居高临下地望着秦文轩,冷声开口,“我以为你死了。”

秦文轩垂着头,遮住眼里的悔恨,他的手捏紧床褥,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见到你活着,我很开心。”

谢徽如是说。

但这句话却仿佛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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