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从西向东聚集,渐渐遮住了天光。
江淮月满脸冷然地走进正院时,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身上的杀意太重,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阻拦。
江氏夫妇和江宝瑶都在这里。
她一步一步朝里走,轻声道:“江宝瑶,杀人偿命这句话,你应当听过吧。”
她的衣裙有些脏污,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江宝瑶一瞬间变了脸色:“你、你在说什么?”
江淮月并没理会她,只漠然地继续往前走,浑身都只透出两个字:索命。
江宝瑶终于意识到什么,瞳孔紧缩,忍不住颤抖着站起身:“你疯了!江淮月……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见她这般惧怕,江淮月却是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害起人来那么心安理得,什么都不会怕呢。”
原来,也是一样的怕死么?
那为什么,她卖掉蝉儿、送她银两的时候,却丝毫的犹豫都不曾有过?
江氏夫妇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终于想起来要拦:“淮月……你这是要做什么?宝瑶,宝瑶她也算是你的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江淮月就想笑,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忍了又忍,最后却忍得泪从自己眼眶里掉了出来。
她道:“阿爹,阿娘,她要杀了蝉儿,她要杀了我啊。”
“这……”江夫人脸色瞬间变了变,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却是训斥道,“这样的话怎么能胡说?还不快住嘴。”
江老爷也道:“是啊,凡事总要讲证据。”
“证据?”江淮月目露悲凉,“难道一定要我死了,才算是证据吗?”
江老爷:“你这话说的……”
“蝉儿已经死了!”
江淮月骤然打断他,哭得绝望:“你们难道不知,蝉儿对我有多重要吗?”
夫妇二人一顿,霎时间都沉默起来。
江淮月却更觉得心痛,用力攥紧胸口的布料,不让自己后退。
幼时,江老爷和江夫人忙于生意,不常归家,蝉儿长江淮月一岁,便小小年纪的就如同姐姐一般照顾她,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整个江府都有目共睹。
现在他们说江宝瑶是她的姐妹,可她真正视若姐妹之人,却已经枉死了!
江淮月全身都在颤抖:“蝉儿的尸身,如今就躺在外面,但你们不配见她,我不想……她连死了,都还不得安生。”
“你!”江夫人猛地瞪眼,她到底还要脸面,如何受得了这般不留情面的话,尤其还出自自己曾经的女儿之口。
她指着江淮月:“你好歹是我们养大的,难道如今抛了身份,就可如此不顾情面吗?还是说眼见攀上了高枝,就敢转过头来对着爹娘喊打喊杀了!”
江淮月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愣了愣,一时连反驳的话都忘了。
“不知江夫人说的高枝,是何方神圣。”
魏平昭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几人:“我倒是从未听闻过。”
显然方才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
江氏夫妇面上有些挂不住,何况他们心知肚明,方才话里说的高枝不是他魏平昭又是谁。
江夫人眼神闪了闪,攥着双手道:“……魏将军误会了,淮月这孩子心气高,突然离了家,我……我们也是怕她以后会吃亏,这才口不择言了些。”
魏平昭勾唇:“原来如此,那江夫人和江老爷还真是用心良苦了。”
两人讪讪笑了笑,没有应声。
魏平昭越过他们,径直走向后方的椅子,坐下道:“你们继续吧,不必管我。”
这便是来看戏了。
除了江淮月,其余三人面上都露出了些抗拒和难堪。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样的事情又怎能叫外人在一旁看着?
但魏平昭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他们不敢拒绝,只能恨恨看了一眼在一旁站着的江淮月。
江淮月自是瞧得分明,心中不禁觉得凄怆。
她缓了缓,方才开口:“江宝瑶,我不想再和你争辩,敢做便没有什么不敢认的,你自己去见官吧。”
江宝瑶面色愈发僵硬,却还是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淮月,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你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她红着眼,一副受极了委屈的模样,可只有她自己知晓,她绝不能认罪,那些事也绝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则她的名声怎么办?她还怎么在这徐州生活,她才刚刚回来啊!
江淮月看着她:“你当真不去?”
江宝瑶紧紧攥着帕子,满脸的倔强不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淮月,若你执意针对我,我又能怎么样呢?”
照旧是绵里藏针的话,但这次江淮月慢慢点了点头:“……好。”
她已经不想再多做任何解释,真相是什么,这里并没有人会在乎,既然如此,事实如何也就不重要了。
她慢慢握紧袖中的东西,缓缓闭了闭眼,而后,骤然冲向了前方的江宝瑶。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江氏夫妇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淮月突然掏出了一把银两的匕首,然后就直直地扎向了江宝瑶,再接着,江宝瑶便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无力地倒了下去。
江宝瑶直到这一刻都仍不敢相信,她怎么敢?江淮月怎么敢真的鱼死网破,她不要名声、不要活了吗!
她凭什么?!
“宝瑶!”江氏夫妇终于回过了神,惊呼一声跑上前,手足无措地将人扶了起来,一边心疼女儿,一边再不遮掩地咒骂江淮月,“孽障、孽障!我们真是倒了血霉才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能如此丧心病狂啊!宝瑶,宝瑶,我苦命的孩子……”
江淮月站在一旁,掌心还沾着江宝瑶温热的鲜血,闻言下意识蜷了蜷指尖,她猜,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可怖极了。
江宝瑶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阿娘,爹爹,我好疼,我真的好疼啊……”
“女儿是不是要死了?”
“江宝瑶。”良久,江淮月终于轻轻吐声,只是沉闷的嗓音仿佛暴雨将落,“这一刀要不了你的命,我不杀你,是看在江老爷和江夫人的面子上。”
“但这一命,便当是还了养育之恩,以后,你们再也别以此来要挟我。”
她说完,再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江老爷目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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