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带着方院首回府时已经过了戌时。
叶霜霜得了消息立马从后院迎了出去。
“夫君！”她提着裙摆小跑着上前，看到他身后的中年男人，猜想这便是方院首，随即朝其行了礼：“方院首。”
方院首连忙还礼：“夫人多礼了！”
他的脸上略有急色：“将军，事不宜迟，要诊治的姑娘在哪里？”
凌寒侧身引路：“院首请随我来，舍妹住在偏院。”
三人穿过回廊，很快来到倚竹园。
廊下，负责守夜的小丫鬟正靠着廊柱，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盹。凌寒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叶霜霜却轻咳了一声。
小丫鬟一个激灵猛地抬头，正撞上凌寒冷冽的目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煞白着小脸扑通跪倒：“将、将军！夫人！奴、奴婢该死！”
叶霜霜道：“自己去管事嬷嬷处领罚。”
“是……是！谢夫人！”小丫鬟如蒙大赦，抖抖索索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退下了，脚步踉跄得险些绊倒在台阶上。
叶霜霜这才转向方院首，脸上重新带上得体的歉意：“下人无状，让院首见笑了。”
说罢，她又扭头看向凌寒：“夫君，您和方院首在外等候片刻，妾身去看看三娘，好稍作整理。”
凌寒颔首。
“吱呀！”
叶霜霜轻轻推开房门，动作极轻，唯恐惊扰了里面的人。
屋内光线昏暗，只余床边一盏小小的烛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床榻上模糊的轮廓。
她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借着昏黄的烛光，只见凌楚宜正静静躺着，双目紧闭，呼吸轻浅得几乎难以察觉。一张小脸在病中更显苍白憔悴，几缕乌发散落在枕畔，衬得她越发柔弱无助。
叶霜霜心头一紧，俯身仔细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手有些微烫。她小心翼翼地掖了掖被角，又将被汗水浸湿贴在颊边的发丝轻轻拨开，动作温柔至极。
整理完毕，确认凌楚宜仍在昏睡，她转过身步履无声地退回到门口。
“夫君，方院首，请进。”她微微侧身。
进了屋，方院首几步便走到了床前，双眼迅速扫过凌楚宜的面色、唇色和露在被外略显枯瘦的手腕。
他眉头锁得更紧，也不多客套，直接一块锦帕覆在凌楚宜纤细的手腕上，随即三指沉稳地搭了上去。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烛火偶尔轻微的噼啪声，凌寒和叶霜霜立在床尾，大气也不敢出，目光紧紧锁定在方院首那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上。
须臾，方院首的眉头骤然拧成了一个死结，搭在脉门上的手指竟微微抖了一下。接着又轻轻翻开凌楚宜的眼皮查看。
半晌后，他收回手，神色愈发凝重：“将军，这姑娘受的伤不轻啊，内伤外伤皆有，且身中剧毒。”
方院首这下确实明白凌寒为何会如此焦急，甚至不惜求到宫中也要将他请来。这姑娘脉象紊乱微弱，毒气已侵入脏腑，心脉受损极重，非寻常药石可医，已是沉疴积重，命悬一线的危象！
凌寒神色一凛：“院首可知是何毒？”
方院首捻着胡须：“若老夫没有断错的话，此毒名为‘碧落黄泉’！”
“碧落黄泉！”叶霜霜惊呼一声，脸色瞬间褪尽了血色。她对毒理一窍不通，但此毒一听名字就霸道无比。
方院首点头：“是！此毒极其阴狠霸道，非中原常见之物。中毒初期，症状不过似风寒侵体，体虚乏力，极易误诊。然其毒性却如附骨之疽，悄然侵蚀五脏六腑，尤其……专损心脉！”
方院首顿了顿，细细打量了一下凌楚宜的面色，继续说道：“待毒入膏肓，心脉渐枯，毒气攻心之时，中毒者便会口吐乌血，四肢剧颤。而后记忆出现混乱，最终神志昏聩，心脉枯竭而亡！不过.......”
他未尽之语悬在半空，屋内烛火猛地一跳，映得凌寒眸中血丝狰狞如网。
叶霜霜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凌寒一把扶住她，指尖掐得发白：“不过什么？院首请直言！此毒可有解法？”
“不过这姑娘身上似乎还中了别的毒？两种毒在体内相互纠缠，此消彼长，情形复杂诡谲！”方院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再次仔细探查凌楚宜的脉象，眼中精光闪烁，随即又从药箱中取出一枚细长的银针，在烛火上炙烤一下后，轻轻刺入凌楚宜的指尖。
刺痛让昏睡中的凌楚宜皱了一下眉，但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夫人，烦您给我拿杯清水来。”方院首道。
叶霜霜连忙转身，脚步匆匆地去取了清水来。
方院首接过，将银针拔出，滴入几滴指尖血在清水中，那血滴入水中竟不散，反而凝成一团，在水底缓缓旋转，且颜色隐隐泛着诡异的幽蓝。
方院首盯着那水中的血团，眉头紧皱：“怪哉怪哉！”
凌寒和叶霜霜也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蓝色的血？！
方院首沉默片刻，又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拨开瓶塞，小心翼翼地滴入一滴透明的液体在那血团之上。刹那间，那原本幽蓝的血团竟开始泛起阵阵青烟，还伴随着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散发开来。
凌寒眉头紧皱，沉声问道：“院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血为何是蓝色的？”
方院首轻轻摇头，神色愈发凝重：“将军，老夫行医多年，如此诡异之毒也是首次遇见。这‘碧落黄泉’本就难解，如今这.......更是棘手万分。”
“还请院首务必尽力救治舍妹！”凌寒恳切道，“无论需要何种珍稀药材，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凌寒都定会全力寻来，哪怕踏遍天涯海角，也在所不惜。”
方院首没有应话，目光重新落在那不断冒着青烟的血团上。
凌寒以为方院首是在犹豫，忙给叶霜霜使了个眼色：“院首，府中有陛下所赐的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若院首需要，尽可取用。”
叶霜霜会意，连忙补充道：“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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