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空茫一片,平静得近乎颓败萧条。

裴世自林间匆忙穿行而过,躲开自身后飞来的一支灵箭。

云山云雾环绕流转、林木高大参天,追捕的修士无论是御剑还是在林间奔走都要废不少工夫,自半空落下的灵箭唰唰如雨,林间流箭不息,都没能伤裴世一分一毫。

一名御剑而行的修士一手搭弓,一手摸向箭筒,却不料又摸了个空,趁着补充灵箭的工夫,忍不住气急败坏地朝下方喊:“归云仙君,你放着好好的风华五君不做,偏要做丧门狗,整日逃来窜去,有什么意思!”

众修士追了半个时辰有余却一箭也没中,都有些不快,手中灵箭不止,嘴上也开始咄咄逼人:

“有些人放着好好的正人君子偏不做,非要行些忘恩负义的禽兽之事,我看什么风华五君,也不过名不正言不顺!”

“陆小姐也不知怎地与你狼狈为奸,杀人叛逃一件也没落下,亏得我先前还对风华五君多有崇敬之意!”

“你还唤陆小姐呐,云间世出了这么二位,怕是也时日无多了,你我收拾收拾也当做天下第一大派了!”

裴世奔至一处峭壁,见往下数十丈才有平地,便忽地停了步,顺手抓过身边飞来的一支灵箭,纵身下跃之时,猛地回身将手中灵箭掷了出去。众修士只闻一声破风之响,尚不及反应,便见一道灵箭穿林破空,蓦地射穿了一名修士的肩膀!

那修士蓦地住了嘴,一时疼痛难忍,从剑上栽了下去。

裴世跃下了峭壁,四周便不再有茂盛林木遮挡。

众修士原得了令不能下杀手,此时见同伴受了伤,惊怒之下一时顾不得其他,都御剑凌空,搭了灵箭对准下方的裴世。

裴世早已停了步,不再奔走,此时抬头望着半空中准备放箭的修士们,竟也没有召唤武器或是开启防御结界,不知在想什么。众修士见他如此反常,都有些惊疑不定,但犹豫片刻,终还是一齐放了箭。

每支箭上都灌满了灵力,来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快。

裴世静静望着飞来的灵箭,仍是没有任何动作。然而忽地铿然一声,数支灵箭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银光打散,竟倏然尽数碎作齑粉!

众修士骤然一惊,尚不及去看来的是何人,便觉身上猛地一重,再也没有力气御剑,个个都从剑上跌了下来,缓了片刻才勉强掰直了身体,没有倒地不起。

陆云笺将破月收回手中,在裴世身前站定,冷声道:“他是我的人,你们伤他之前,是不是应当先问过我?”

众修士见着是陆云笺,脸色都很不好看。

有修士沉默半晌,才沉声道:“陆小姐,陆尊主念在旧情,只令我等缉拿归云仙君,你若是明事理些,也该领了陆尊主的心意,别再与这种人掺和,尽早押他回云间世为好。”

“扯什么呢。我与他的名姓一同书在缉拿令、罪状书上,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如今却让我不与他掺和?”陆云笺冷笑道,“原只觉云间世与镜阳宗的人脑子不好使,今日才知吞象阁也出了不少人才。”

不待吞象阁众弟子反应,陆云笺又道:“况且,我看诸位接下来会有些麻烦,还是先保全自身为好,莫要多管闲事。”

裴世闻言,微一抬手,解开了牵住偶人的法咒。

那日他在溟海边以灵力牵住众偶人以限制其行动,却不会偶人操纵之术,因此以灵力强行拽着大批偶人从溟海来到云山,灵力耗费巨大,一旦动用别的术法,无数偶人便会尽数扑将上来,予以反噬。

偏生后来又遇上仙门通缉,堂堂归云仙君一路被追击至此处,已然十分憋闷。

众偶人被强行拽着奔了千里之遥,也已经狂躁不安,是以裴世的灵力一撤走,众偶人便都尖啸着涌了上来。

吞象阁众弟子听见动静,回过头,便见乌压压一片扭曲咆哮的东西扑了上来,下意识想要御剑逃脱,却不知陆云笺施了什么咒法,竟全然没有力气御剑,只堪堪能举剑抵挡、击杀偶人。

众弟子都惊慌不已,边抬剑御敌边叫道:“陆云笺!你施了什么妖法?!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话说一半,却是没有余力,只能慌忙打住。

裴世早召了归云剑与陆云笺一同腾至空中,陆云笺转头下望,回道:“我劝你闲话少说,专心打架。”

话音落,归云剑一瞬之间便飞出百丈,直到下方的偶人与修士都变作微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陆云笺才道:“他们过不了多久应当就会向云间世求助,便是云间世派了人来破除偶人阵,也少说能拖住他们一个时辰。”

她说着收回目光,抬手轻轻敲了敲裴世的左肩:“谁伤了你?”

“无事,被海妖捅了一下,若你再晚些来,就该好了。”裴世抓着陆云笺的手带离自己的肩,神色中的不悦显而易见,“光问我,你怎么不解释一下自己的伤?”

陆云笺故作糊涂地检查了自己全身一遍,道:“哪儿有伤?”

裴世神色分毫未缓:“你与陆稷交手了?”

“没有。”

“……白梅阵能感知到你的灵流变化,我从未见过你的灵流那样动荡不稳。”

“……”

陆云笺见如何也瞒他不过,只好道:“交手了,他动用了压制咒法,我刺了他一刀,但不出所料,掌门受创,神树不稳,云间世结界与圣清结界都将不稳,不划算,就放了他一命。”

裴世眸色一沉:“陆稷……”

二人无疑都希望陆稷死,可他若真死在灾劫中,那便证明灾劫严重得超出修真界仙门百家的预料,以致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都不得不牺牲,一时之间,竟不知是希望他死无全尸,还是希望他安然无恙。

见裴世不说话,陆云笺还以为他在气自己,于是道:“这次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去抓海妖,又让你一个人碰上偶人阵。饶了我这回吧,归云仙君?”

裴世静默片刻,忽然抬起手捧上陆云笺的脸,突如其来的暖意骤然驱散了久在寒风中的寒冷。

他低着眸,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陆云笺的脸,直到那张苍白的脸渐渐涌上些许血色,才道:“你要怎么补偿我?”

陆云笺眨眨眼。

裴世却像是得了逞,嘴角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蓦地撤了手:“你老老实实地与我说,陆稷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对你不利的动作,为何云间世与镜阳宗会忽然下达缉拿令,你是不是在镜阳宗遇上了什么?”

陆云笺愣了一瞬,扯回他收到一半的手,在作乱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才勉强放过,回答道:“别的是真没有了。原计划我要在云间世待上半月,摸清各个阵法,尝试摧毁断界阵。结果去了趟镜阳宗,正巧遇上季良衢被杀,我被带入地牢,原想借机探一探镜阳宗的阵法,却不料……”

陆云笺神色骤然暗淡下来,轻声道:“季衡失踪了。来救我的路上,他被附身的东西废了双手经脉,镜阳宗掌门令也被毁得彻彻底底。他告诉我是他杀了季良衢,有东西在尝试附身操控他,可我将灵力打入他体内,却觉不出半点不对劲的痕迹……”

“陆云笺,你好像有些心乱了。”

陆云笺蓦地抬头:“什么?”

裴世道:“你害怕吗?即便一年前就该降临的灾劫至今不曾发生,一切却忽然仿佛照着逆转时空前的轨迹进行了。你害怕赢不了吗?”

陆云笺倏然静默下去,她可以冷静得近乎冷漠地告知季繁洲接下来该如何调查真相,也可以仿佛无所畏惧地宽慰陆明周赌他们这一回能赢,唯独只身一人,或是在裴世面前时,全然无法故作轻松。

归云剑行得很稳,陆云笺一颗心也稳稳沉了下去,一时没有说话。

良久,她平静了心绪,勉强笑道:“说实话,我从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来想,老实说,的确并没有多大把握我们能赢。如今的仙门处处掣肘,只想着独善其身,圣清结界又是诸多门派联合建立的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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