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岐震撼又狐疑的目光在他们脸上逡巡着。
叶宛白飞速瞥了一眼江川柏的脸。
没有表情。
但叶宛白就是无缘无故品出他此时情绪非常不善。
绝不能暴露。
上个月回江家时,她看到江川柏正拿着一本小册子翻阅。
听江家大伯说,那是江爷爷为他物色的相亲对象。
江家惯例,三十岁之前结婚。
横生的枝节还是掐断的好。
叶宛白垂了垂睫毛,深呼吸,这次决定卖自己。
造黄谣嘛,一回生二回熟。
“你到底在鬼扯什么?”她抬头,铿锵道,“我只是点了个男模!”
“?”路岐:“谁说单押不算押?”
叶宛白:“……”
路岐按住心口,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还好还好。”
他小声嘟囔:“你们只是很巧合地同一晚在这个酒店,分别开房。”
不愧是叔侄。
叶宛白嘴角发僵。
江川柏的视线由电梯门折入她的眼睛。
她的脸从进了电梯就烧红着,此时终于由红转白了。
她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冰刃一样,在她裸露的皮肤上缓缓地摩擦,冰凉潮湿,凝出水露。
“什么样的男模?”
他缓缓问。
你这样的呗。
叶宛白自暴自弃,移开视线,抿唇不答。
路岐觑着江川柏的脸色,突然反应过来。
这是长辈。
正经能管到叶宛白头上的长辈。
他“嘭”地弹了她额头一下,无力地补救:“瞎说什么呢?”
“小叔别理她,跟我胡说惯了,嘴上没把门。她开玩笑呢,就是昨天玩儿的有点晚了,才在酒店住下的。”
江川柏阖眸,神色冷淡。
好像并不在意她如何。
电梯门开。
路岐松了口气,拽着叶宛白就往外逃。
两人几步走远,路岐压着嗓子:“你不要命了?口嗨爽了,被你妈知道怎么办?”
“而且你不是说发酒疯才丢了包和手机?避孕药又是怎么一回事?”
“真点男模了?前阵子撩那个小鲜肉没撩上,就换男模?你这退而求的也太其次了吧。”
“男模睡完你还把你包和手机都偷了?”
“那包挺贵的,够入刑了,要不报警吧?别嫌丢人,我为了给你买那个包信用卡都刷爆了……”
“不行,还是先去买避孕药,你气死我得了,以后再玩记得做好措施,吃药伤身体别说你不知道。”
叶宛白像根面条一样无力地挂在他身上,被他絮叨的头皮发麻:“你闭嘴行不行?后头阎王还在呢,收起你的表达欲。”
路岐鬼祟地偏头看。
身后江川柏不紧不慢地走着,拎着的包上挂着个小兔子挂件,两只绒绒的耳朵在他长腿上一蹭一蹭。
路岐摆手:“小叔我们先走了哈,您和小婶忙着。”
“站住。”
路岐和叶宛白同时被钉在原地。
江川柏盯着他的手,眯了眯眼。
路岐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紧紧捏着叶宛白的小臂。
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即甩手,一秒弹开。
江川柏抬眉:“开车没?蹭个车。”
路岐哭丧着脸:“开了,我去取。”
他丢给叶宛白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一溜烟跑了。
叶宛白独自站在酒店大门廊下。
在初春的清晨,细风吹动喷泉,水雾弥漫,蒙了她满脸。
她下意识偏头,后退,又想到身后的人。
脚步急刹,却没站稳,往侧边倒去。
男人伸出手臂,有力地托住了她。
都说江川柏是高岭之花,霜雪满枝,万古不化。
身体却是热的。
温度透过掌心,透过临时买来的劣质布料,抵在她后心。
叶宛白飞速站直,避开他的接触。
她觉得后背又烫又痒,特别想伸手挠一下。
拼命忍住。
两人沉默地看着面前簌簌流水的喷泉。
中间隔了一米的距离。
突然,他开口。
“不用吃药。”
叶宛白:“?”
她愣了三秒,缓缓转头,看着他。
眼里明明白白透着疑问:你……戴了?
江川柏垂眸,望进她眼底:嗯。戴了。
“酒店里有。”
哦。
感谢酒店。
“后来用完了。”
“……”
“你抱着我不放。”他语气很平,像在说一件日常的小事,“废了点力气才把你拽下来。”
“…………”
“又出来买了两盒。”
“………………”
“所以,不必担心。”
江川柏下结论。
啊哈哈。真是多谢了呢。
更想死了。
-
路岐把车开过来时,只剩下叶宛白一个人。
“咦,小叔呢?”
“走了。”
“不蹭车了?”
“你找虐?”
路岐:“……”
有道理。
他迅速把江川柏抛之脑后,一个导航就向药店开。
叶宛白欲言又止。
说不买了?
但江川柏的话真的可信么?
以前倒是还好,经过昨夜……现在已经打了很大的折扣。
男人精虫上脑时什么事儿干不出来?什么鬼话说不出?
就算是江川柏也不行。
万一那个被过于用力的使用……破了呢?
要保护自己。
还是买吧。
这是一个意外,不能由一个意外延伸出更多的意外。
相信他也不想。
她便任由路岐开去。
买了药和水,就站在路边,一口吞下。
叶宛白才稍稍安心。
路岐一边翻看说明书上写的副作用,一边骂她。
男模可以点,但下次不许昏头!
下次……不可能有下次。
叶宛白乖了,点头应:“下次换个体贴我的。”
路岐满意点头。
他把她送回学校附近的公寓。
这房子是乔琪买的,两人一起住。
刚到家,乔琪就闻风而来,指着瞪她:“从实招来!”
“找路岐说。”叶宛白挥开她的手,“我去洗澡。”
叶宛白闭着眼睛,任由热水冲刷。
直到觉得身上凉意被彻底驱散,才睁开眼。
她站在镜子前,将水雾挥去。
镜中满是斑驳的身体浮现。
看得出他力气很大。
拇指压在脆薄的皮肤上,挤压毛细血管,破裂,震荡,发红,发紫,直至变成淤青。
她白到透明,更显痕迹惊心。
耳垂有些裂了,撕咬过。
脖颈也有齿痕。
膝盖手肘都红红的,磨破了一点油皮。
热水浇上去,刺刺的疼。
叶宛白倚在墙上,支撑着自己软绵绵的身体。
又懊又悔,心情纷乱,五味杂陈。
昨晚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缠人的色鬼。
艰难地洗完澡出来,路岐已经被赶走了,乔琪斜着眼睛看她:“招。”
“我可不信他说的,被男模卷走了财物,窝窝囊囊等着人去解救?”她撇嘴,“我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么好欺负。”
叶宛白知道瞒不住她,叹气:“是……”
小叔这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出不了口。
“江川柏。”
“我就知道!”乔琪一蹦三尺高,兴奋道,“平城之花啊,竟然被你摘到了!赵静敏要哭死了哈哈哈哈哈!哦对了他技术如何?”
叶宛白:“……”
“不如何。”她恶意地评价,“很差。”
“我还不知道你?点过男模也就是陪喝酒陪唱歌,又没真试过。”乔琪狐疑,“没有对比样本,怎么得出的结论?你的实验精神有问题。”
叶宛白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不敢回想,想起来腿就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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