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别墅,白玥台。
晚上十点钟,黎铮砚准时吃下了助眠的药物。
那条断掉的手绳已经被他收了起来,但仍然有一件让他觉得奇怪的事——手绳虽然其貌不扬,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这么些年来从没出现过破损,更别说像这样突然从某处截断。
和楚孟箫在一起的一年,老屋的桔梗花开得艳丽繁茂,不需要照顾就能完全自由生长,而她离开了四年,更不可能知道,这四年间,那些花便一次都没开过。
黎铮砚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与其这么说,不如说他生命中绝大部分的麻烦,都能靠他的实力解决,不需要求神拜佛。
他可以运筹帷幄,可以掌控很多事,包括他的事业、他的情绪……滴水不漏。
唯有楚孟箫是例外。
桔梗花枯、手绳不正常地断裂,这两件事只能让他认为,他和她之间的千丝万缕,早就已经枯萎。
而现在,更是随着这条手绳一起彻底断了。
既然断掉了,那么,没有再继续戴上它的必要。
他该定心下来了。
尽管这一天内发生了很多事,他的脑海也被杂念所充斥着,但毕竟是世界顶级科研团队研发的专用药物,黎铮砚很快就睡着了。
本以为会一夜无梦,可他眼前逐渐出现一副清晰的画。
废弃的旧仓库,呛鼻的灰尘味,旁边堆满了各种旧的工厂器械,仓库外的夕阳火红,美丽而残酷。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年仅11岁的他被扔在墙边,粗实的绳子把他的手腕磨出鲜血。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绑架,不过在他那个圈子里,这种事实在屡见不鲜,他听了不少,竟也分毫没有怕的感觉。
绑匪打了他父亲的电话,开着免提,但不知为何那头一直没人接,他们显得有些浮躁。
黎铮砚的头倚在墙上,一双明亮的黑眸冷静得吓人,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带着某种透彻到骨髓里的厌烦。
他突然发出声响:“喂,你们直接杀了我吧。”
绑匪头子大概是没见过他这样的,挤出一抹笑,叼了根烟在嘴里,走到他跟前,把明晃晃的刀子架到他脖子上。
黎铮砚感受到冰凉的触感,还有零碎的痛感,痛感越来越清晰,他反而是闭上了双眼,睫毛像易碎的蝶,遮住了下眼睑。
那绑匪先是愣了,没想到他是真的不怕,嗤地一笑,收回了匕首:
“小少爷,你死了,我们找谁要钱去?”
黎铮砚重新睁眼,看见绑匪抽着烟,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钱很重要吗?”
绑匪只当他是童言无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少爷,怎么会懂得钱有多重要?
“自然是一等一重要的,不过你老子要是再不接电话,你就真得死了。”
黎铮砚没再说话,绑匪的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中年男人不带丝毫情绪的嗓音:
“你好,请问要多少钱?”
黎铮砚身边的保镖把他被绑架的消息带了回去。
绑匪头子又愣了,总觉得这对父子说不出的奇怪,一个年纪这么小就有不想活的念头;一个得知亲儿子被绑,态度冷漠得跟被绑的是陌生人一样。
不过这些都和他无关,他报了一个数字,男人并未过多犹豫,言简意赅:“可以。”
挂断电话前,男人似乎冲着什么人说了句:“Rae,以后这种事就不要来麻烦我了。”
那头彻底没了声音。
黎铮砚听完了全程,神色平静,没有意外、没有嘲讽、没有伤心欲绝,像一朵外貌惹眼,却毫无思想的琉璃纸花,脆弱得像是随时会碎。
绑匪头子问他:“Rae是谁?”
他没什么情绪:“他的助理。”
“厉害。”绑匪说,“你们有钱人,都把自己亲儿子当麻烦?”
黎铮砚轻轻闭上眼,不再看他,也没说话。
绑匪一笑,没指望他能说什么,反正钱就快到手了。
有钱人都怕麻烦,能用钱解决的事,他们向来都很爽快,绑匪们大概是笃定了黎铮砚不会跑,也笃定了他父亲马上就会拿钱过来,他们放松了警惕。
黎铮砚仍旧闭着眼,他想到了父亲,在那个男人的世界里,事业和权力才是最重要的,他有时能够理解他,站得位置太高了,无数人虎视眈眈,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失去一切,所以,他没有额外的精力来关注他的儿子。
母亲忙着寻欢作乐,更和他少有交流;所有接近他的亲戚或者朋友,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钱和权。他常听人说,这个世界上是有纯粹的情和义存在的,那么,从未感受过这些的他,活下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他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在不断不断地下坠,坠入到极深的黑暗之中,他想,如果那个绑匪刚才真的杀了他就好了,他死了,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会不会就不再只会冷漠地对待他,而是为他露出悲痛的表情呢?
就在这个时候,黎铮砚的掌心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像是有人拿手指轻轻挠他,触发了微痒的感觉。
他睁开眼,落入一双清澈的双目。
在那双眼睛的倒映中,他看见了他诧异的神色。
小女孩躲在他旁边的大型设备下,竖起食指放到嘴边,意思是让他不要发出声响,然后拿出小巧锋利的刀,开始割他手上的绳子。
黎铮砚看了那群绑匪一眼,他们沉浸在大功告成的喜悦之中,没人发现这边的异样。
他半眯双眼,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却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无数个疑问冒出来。
她刚刚就一直在这里吗?她的刀又是哪里来的?
他明白她正试图救他,他想说不用了,这群绑匪拿了钱就会放过他的,但他还没来得及对她摇头,她就低头开始割绳子了,他只能强装着镇定,但凡他发出响动,不远处的绑匪都有可能看出端倪,到时这小女孩肯定会被他们杀死。
刀片锋利,她使出全身力气割绳子,在某一瞬间,他手上紧缚的感觉消失了,他的手可以活动了,但脚上的绳子要怎么办?他的脚被绑着,要怎么逃呢?
他这样想着,然后被女孩拉住双手,使劲拽到了她在的地方,他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只看了那么一瞬间,他便被人狠狠一推。
——她的胆子也太大了,就不怕拖拽声被绑匪们注意到吗?
墙角有个破洞,洞很小,他瘦高,她把他从洞里推了出去,紧跟着,她也钻出来了,拿出刚才的小刀,开始割他脚上的绳子。
黎铮砚看见她的额头冒汗了,双手不停在颤抖,反复深呼吸着——她是在害怕吗?
这么害怕,她为什么要救他呢?
就在这时,仓库里传来一阵怒吼:“我操,那个小兔崽子不见了!”
果然被发现了。
他看见她顿时吓得一跳,倒吸着冷气,牙齿都打起战,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绳子割破的那一刻,不小心把她的手也划出血了,但顾不上这么多,她牵起他的手就开始跑。
他们是从仓库背后逃走的,绑匪们需要一些时间来搜索他们的逃跑路线,所以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