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次日林智检查过林大郎的罚抄后,问起林五郎的进度,看到只有四遍零几行,字体还很潦草,不由得生气。

“五郎,后日的这个时辰,八遍,一个字都不能少的交给我。字体也必须工整,不可如此潦草,不然…”

林五郎艰难咽下口水,不然怎样?

“不然,少一遍,多抄十遍!”

林五郎头微微抬起,片刻后又落下,低声应下。

他没那个胆子公然说大伯忘说期限的事,以他对大伯的了解,他若是这么做了,怕是会被罚更狠。

两天时间,即便这次林五郎没敢怠慢,依旧还差一遍未写完。

因为林五郎只有在课余时间完成罚抄,所以他还要在完成林智布置给他的课业后才能抄。

至于先放下课业,林五郎不敢,这么做恐怕等不到最后期限就又要被罚。

林智看完林五郎交上来的罚抄,虽然没写完,但字体工整许多,心下有几分满意。

思量一番后,林智决定还是要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这两日的进度可以说是林五郎的极限了,便估量一番说道:“还差一遍,你便再抄十遍吧!”

林五郎欲哭无泪,悬着的心还是死了。他就知道大伯父不会对他网开一面的。

“七天后交给我。”这次林智没忘了规定期限,同样的套路,再用就没那么好使了。

林五郎应下。

“澜娘已经开蒙,罚抄完成后,你为她抄一本?孝经?来用,写两寸的字,澜娘用之前完成即可。这可是你妹妹开蒙用的书,字体必须工整。”

林五郎没想到还有额外的任务,一想孝经字少,比抄论语强多了,而且澜娘用之前完成,时间也宽裕,遂愉快答应下来。

林智给林五郎布置完任务,也没落下其他人。

林四郎抄?急就篇?,林三郎抄?论语?,二郎和大郎分别领了?诗经?和?礼记?。

当林五郎陷入水深火热的抄书生活时,林安澜的启蒙日常就平淡多了。

林大郎他们是辰时正就开始读书,林易则让林安澜巳时开始,每天也就学一个时辰,下午依旧放任她去玩。

周佩宁给林安澜准备了全套的文房四宝,但她目前还用不上,林易并没有让她写字。

林易从?千字文?开始教,在林安澜第一天来上课时给了她一页纸,上面是林易手抄的千字文前二十四个字。

这是林易准备的今日教学内容,字写得比普通书本大上许多,看起来一点都不费眼。

林易先是解释了一遍句子的意思,然后带着林安澜读背。

这二十四个字林安澜倒着都能背出来,但这个时候还得演背的过程,即便如此,在林易看来她记得还是很快。

林易沉默一下,开始让林安澜看字,将所背的内容和字一一对应。

林易拿出林安澜先前使用的识字卡,找出这些字,打乱随机挑选一个让林安澜认,还没一刻钟,林安澜也都能对上号,还能不看那也纸,自己将识字卡按照顺序排好。

林易:……好像准备的太少了。

他想着林安澜第一天坐在书案前学习,或许会不习惯,放慢些教,所以才只准备了一页。

林易没办法,只好口述后面的内容,只让林安澜靠听的来记。

殊不知林安澜也很无奈。

装做从不会到会的这个过程太难了,比会装不会难多了!

半个时辰后,林安澜已经背到了‘乃服衣裳’,还能从头顺到这里,很是熟练。

林易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往后教,心里则在想要尽快把整本千字文抄出来,一直这样很影响他教学计划的实施。

林安澜觉得自己没办法装更慢,只好先这样,等明天林易让她背,她再装后面的记不住也就是了。

她记性好,但忘得也快,不行吗!

林易很快抄好了一本教学用千字文,装订成册给林安澜。

这两天他发现林安澜记得快但忘得也快,遂安下心来,调整自己的教学计划,多带林安澜复习之前的内容,教得不亦乐乎。

日子一天天过去,待到林安澜能背下整本千字文,林家留在长安的管事终于带着长长车队来到林家湾,彼时已进入十一月。

总管事的叫福顺,原是林祖父贴身仆从的儿子,以前是林智的书童,后来被林智安排在外做管事,打理产业。

这次要把长安城除宅院以外的所有产业都处理掉,带着的银钱不少,必须是亲信之人。

望山被林易派到了老家,便留下了福顺总管这些。

大部分马骡都被林易他们先带回来了,只留了些牛驴在后面,但要拉大宗行李,还是不够,林易早已和镖局谈妥,租用他们的车马,并再雇镖师押镖。

车队到时临近晌午,镖师们在林家用了一顿饱饭,拿了银钱便离开了。

院子里简单分着行李,福顺则向林智林易禀报情况。

他才放出风声要卖地,便有好多家来询问,福顺按着先来后到,和最先来问的人家谈了,对方诚意很足,给的价也实在,很快就谈妥到衙门里办好了过户文书。

商铺出手时间长些,主要是一间位置一般的耽误了时间,连着两家都没谈拢,好在长安繁华,位置再不好也有得是买家。

田产商铺都出了手,期间和魏家签好了宅院的租赁合同,行李也都打包好,一切就绪,福顺又前后梳理一遍,见确实无遗漏,便启程出发。

牛车速度本就慢,民道不比官道路况好,再加上路上天气转寒,有的地方下着秋雨,路便更加泥泞难行,路途虽坎坷,好在是一路无损无伤,行李和银钱都平安带回。

交待完情况,福顺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给林易。

“小的在长安处理田产铺面,周家老爷知道后来找小的,话中很不赞同老爷卖京中产业,还说若是缺钱,可先从他那里拿。小的也只能说是老爷的吩咐,周老爷无法,最后只给了小的这封信带给您。”

福顺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长安的产业处理掉,他近些年在外面做事,对家里的收息还算了解,总觉得按照这个收益,应当不至于负担不起老夫人的丧葬费用。但这是主子的安排,他照做就是了,无需问那么多。

林易接过书信,却没立刻打开。他大概能猜出舅兄说些什么,晚间再回信也就是了。

福顺回禀完,便退下自去休息。

林智和林易一人拎一个钱箱子回自己家。

先前买地的钱还欠着自家媳妇呢,如今钱到手了,当然是先还上了。

西院正房,周佩宁正指挥人搬东西。

回来这么多天,家具总算到了,她也可以大展拳脚布置房间了,还有林安澜的房间,到现在家具也没齐全,得赶紧安排上。

见林易拎着有些分量的钱箱子,她便知是来‘还钱’的。正房里忙着放家具,二人便到林易的书房里。

林易打开钱箱,里面是一个个的金元宝加一些散碎银两。

将要还给周佩宁的钱拿出,数数剩下的钱,林易估摸着大哥那边也是剩这么多,两边加起来,便足以将先前望山看好的隔壁县的田庄拿下。

他们现在在老家,物价比长安低了一倍不止,还不用出门应酬,钱放在家里也无用,不如多置办些产业留给子孙。

林易在书房现找了一个箱子给周佩宁装钱用,合上手里的钱箱,叹道:“买完地,手里可是没钱了。家无二两银呐!”

他本是开玩笑,但被此时来拿落在书桌上泥哨子的林安澜听到了。

她不知道隔壁县田庄的事,还以为林易话中的‘地’还是先前买下的六百亩,问道:“咱家没钱了吗?”

林易‘哈哈’一笑,顺着说:“是啊,家里没有余钱了!澜娘以后可要节省着花用啊!”

林安澜虽然觉得自己也不出门,不买东西,花不了多少钱,但还是认真点头。

林易和周佩宁被她认真的样子逗笑,不再说钱的事。

林安澜则在想,家里没钱,光节省可不行,还得能赚才行。开源节流,开源在节流之前,自然更重要。

她忽略了家里有六百亩地的事,怎么也不像穷人家。但就算想起,在林安澜的观念里,田地也赚不了多少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在现代,粮价很便宜,若是不种植经济作物,只靠种普通粮食发家致富,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而林安澜恰巧知道,古代对于田地种什么也有要求,若是只追求高收益作物而不种五谷,会有非常严重的刑罚。想来大虞朝也是如此。

而其实,林家只靠这六百亩地也能过上富足生活,还能继续供子弟们读书。

全然不知这点的林安澜思索着要如何开源。她不是没有能赚钱的点子,问题就是这种点子太多了,她一时不知道选哪种合适。

林安澜回到自己房间,对莲心说:“我要午睡一会儿,莲心姐姐也去休息。”

莲心给她放下床帐,并没有出去,而是坐在外间窗前做针线。

林安澜并非真正的午睡,而是进了静心书斋查阅资料。

感谢那位出版社朋友的好主意,让她把藏书楼里的书好好整理了一遍,建立了电子索引系统,找书方便快捷多了。

她打开电脑,找到技术类书籍分类,浏览着书名,寻找目标和灵感。

最终,林安澜将目光锁定在一本名为?陶瓷手记?的书上。

回想一番在家里见到的各类瓷器样式和颜色,林安澜眼前一亮。

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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