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祝卿安就起了高热。

迷迷糊糊中,她只能感觉到闺房内有着人影来来回回的走,期间有人坐在床榻边很久才离去。

她想要睁开眼睛,却是太累了,怎么都睁不开眼,只能沉沉睡下。

梦里,她以旁观者目睹了自己昙花一现的一生。

她祝卿安乃是文安候府嫡女,姑母乃是当朝太后,自小被姑母接入宫中教养,不夸张的说,她祝卿安比起宫里的公主还要尊贵。

祝卿安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下去,噩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从贵妃娘娘的生辰宴开始。

她被诬陷和忠义王有染,名声受染。而她又自小由太后教养,自然有人诋毁太后教导不善。

姑母劝慰她,名声于女子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可上辈子的祝卿安却因为这场陷害消沉许多时日。

后来,是未婚夫沈时新不离不弃,一直守候在身边,才让她慢慢走出阴霾。

就在祝卿安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时候,姑母病重,来势汹汹,甚至药石无医,撒手人寰。

姑母垂帘听政多年,突然离去,朝臣攻击姑母权倾朝野,心狠手辣,连带着文安候府跟着出事,父亲贪污被斩,家里姊妹兄弟也是没一个好下场,似乎只是一夕之间文安候府就再无任何风光可言。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祝卿安这位天之骄女也落入凡尘,变成人人可欺的孤女,她甚至想过要一死了之。

是未婚夫沈时新不顾旁人的奚落阻拦,一边撑起摇摇欲坠的沈氏一门,一边将再无倚仗的她迎娶入门。

沈时新于祝卿安而言,是落入淤泥里的救赎。

嫁给沈时新的那段日子,是祝家落败后祝卿安最幸福的日子,她不用躲避那些贵女的恶意欺负,没有风餐露宿,她被沈时新保护的很好。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继续下去。

可惜,身为太后曾经最宠爱的侄女,总有人不会放过她,而沈时新也用性命护了祝卿安最后一程。

“大夫,小女怎么还没醒啊?”

房间外,隐隐传来焦急的熟悉之声,而这声音,祝卿安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此时再次听见,还未睁开眼就已经落泪。

“郡主此病症,乃是外感风寒,肺气不宣,气血两虚,没有大碍,只需要调心安神就是!”大夫再三保证道。

文安候听着大夫的话,明知大夫医术不假,却也急的团团转。

“望舒,你去宫里请御医再来一趟!”文安候吩咐道,虽然惊动太后不好,但女儿的身体更重要。

就在望舒点头准备入宫的时候,屋内传来浮光的声音“郡主,您醒了?”

一听这话,文安候大步迈入房中,一眼就瞧见躺在软榻之上神色病怏怏的女儿,心里那叫一个心疼。

“父亲!”祝卿安看着父亲站在拔步床边,刚开口眼眶已经泛红。

文安候着一身蓝色广袖长袍,身形挺拔,长发用一根素簪绾在脑后,谦和温润,年轻的时候也是安城有名的少年郎。

“我的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都怪为父不好,没保护好你!”文安候看着女儿,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还好高热已经降了下去。

文安候府看似荣光无限,但文安候却很清楚,树大招风。故而哪怕太后出自文安候府,大权在握,文安候也从不踏错一步,端的是清正廉明,矜矜业业,为的是保全候府,也为了宫里的妹妹。

“女儿已经好多了,让父亲跟着担心,是女儿的不是!”祝卿安贪婪的看着父亲。

记忆还停留在上辈子,父亲被诬陷贪污,她见父亲的最后一面,是在脏脏昏暗的地牢中,父亲形容枯槁,却依旧担心她,一句句都是对她的不舍和挂念。

如今瞧见安然无恙的父亲,祝卿安只觉着庆幸。

她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回到曾经,不懂时光怎么会倒退,但她再也不会让那些痛苦再次发生,这一次,她定要保护好身边之人。

“胡说!身为父亲,担心女儿那是天性!”文安候看着女儿精气神似乎好了些许,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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