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仁绍看着李梵娘手指在皮肉间穿梭,将伤口一点点对齐、缝合。

缝合完毕,包扎好。

农夫千恩万谢地离开。

李梵娘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

杜仁绍递上一杯温水。

“辛苦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里,除了心疼,还有敬佩。

“以前在军中,也见过不少外伤,但像你这样……缝得这么细致齐整的,真没见过。这双手,当真是妙手。”

李梵娘接过水杯,淡淡一笑。

“熟能生巧罢了。战场上条件更艰苦,你们军医也不容易。”

“不一样。”

杜仁绍摇头。

“他们是救命,粗糙些也顾不得。你是治病救人,还要想着让他们少受罪,不留大疤。这心思……更难得。”

他顿了顿,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茧、拿惯了刀枪弓箭的手,自嘲道。

“我这双手,只会破坏。不像你,是在修补,在创造。”

这话说得质朴,但触动了李梵娘。

“想学?”

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杜仁绍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

“我……太笨了。连个针都穿不好。”

“谁天生就会?”

李梵娘放下水杯,走到药柜旁,拿出一块练习用的软皮子和几根粗一点的针线。

“拿这个练。先练穿针引线,再练在皮子上缝直线、打结,什么时候能缝得又快又密又整齐了,再想别的。”

杜仁绍看着递到面前的练习工具,愣住了。

他没想到她会真的教他。

他双手接过。

“好!我一定好好练!”

从那天起,医馆里就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

威武的杜将军在闲暇时,会坐在角落里,对着那块软皮子,眉头紧锁捏着针线,跟那**较劲。

有时候用力过猛,线断了。

有时候针尖扎进皮子拔不出来。

更多时候是缝得歪歪扭扭,像蜈蚣爬。

伙计们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

张大娘倒是很热心,偶尔会指点两句。

“将军,手指放松点,手腕动,对……哎,线别绕那么紧……”

李梵娘有时路过,会瞥一眼他惨不忍睹的“作品”,唇角微扬,却也不多说什么。

春儿则成了杜仁绍最忠实的“监工”,常常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着他爹爹“绣花”。

偶尔还会伸手指着某处歪掉的针脚,发出“噗噗”的笑声。

杜仁绍也不恼,反而因为女儿的“监督”练得更起劲。

他的手被针扎了好几个小眼,但他毫不在意。

他知道,他要学着靠近她所在的世界,用这双只会破坏的手,去尝试修补和创造。

日子在医馆的忙碌和春儿咿呀学语的进步中滑过。

杜仁绍在努力地融入这个“家”的环境。

他不再仅仅是“帮忙”,而是开始承担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

他雷打不动地在天蒙蒙亮时就起床,将医馆里所有储水的大缸打满水,保证一天的用水。

遇到大宗药材入库,或是需要去城外药圃采买时,他必定随行。

回程路上,让张贵和伙计们感到无比安心。

遇到插队或无理取闹的病患家属,不需要李梵娘开口,杜仁绍只需往那里一站,眼睛一瞪,瞬间安静下来。

他懂得分寸,威慑为主,从不轻易动手,但没有人敢挑战他的底线。

他迷上了给春儿做小玩意儿。

从最初粗糙的小鸟小马,到后来能做出带轱辘的小推车、可以开合的小盒子,手艺肉眼可见地进步。

医馆的角落,春儿的房间里,渐渐堆满了他亲手做的木工。

李梵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发现,当杜仁绍不再执着于“丈夫”或“父亲”的身份,而是开始去融入、去分担、去守护这个“家”。

这天下午,医馆来了一个特殊的病人。

一位住在城郊破庙里的老乞丐,被几个好心人抬了进来。

老人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瘦骨嶙峋,蜷缩在门板上,呼吸急促,面色发绀,嘴唇青紫。

“李医仙,行行好,看看这老丈吧!他在破庙里咳喘了好几天,眼看就不行了!”

抬他来的一个汉子恳求道。

其他候诊的病人纷纷掩鼻后退,面露嫌恶。

李梵娘立刻上前查看。

医道系统扫描中

【诊断:重度支气管哮喘急性发作伴肺部感染。缺氧严重,随时可能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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