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殇并没有离开,而是趴在窗口偷看,口水吞咽了好几轮,也不知究竟是馋色泽诱人的金黄煎蛋,还是馋宋欲线条流畅的小臂肌理。

她常年与身体残破,行动僵硬的傀儡待在一起,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潇洒美少年”,虽说是块石头,但也比朽木有雕刻打磨的价值。

如果他也是我的傀儡的话……孟殇看着在厨房忙前忙后,颇有几分已为人夫气质的宋欲,不禁做起了不切实际的梦。

想着想着把自己逗笑了。

宋欲透过锅里升起的水雾瞧见孟殇脸上丝毫不加遮掩的不怀好意,心下疑惑:这鬼公主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后,宋欲终于端出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孟殇眼珠都快掉进碗里,像一只馋嘴的小狗,眼巴巴跟在他身后。

她跟在宋欲身后,两只表情呆滞的傀儡跟在她身后。四个“人”齐刷刷挤进面积不甚大的堂屋,略显拥挤。

“一边玩儿去,你们来凑什么热闹,这不是给你们吃的。”孟殇挥挥手,嫌弃的将两只同样眼馋的傀儡赶出门外,顺便带上了门。

然后她舔了舔嘴唇,着急忙慌地从宋欲手里接过鸡蛋更多的那一碗面,嗦了一口后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你的厨艺比你的剑术更诱人,你干脆改行做厨子算了。”

宋欲摇摇头。

“怎么,难道你信奉‘君子远庖厨’那一套理论啊?你手上沾满了同类的鲜血,难道还怕沾染上动物的鲜血吗,”孟殇又挑了一大筷子面往嘴里塞,“如果真是这样,我反而要看不起你了。”

宋欲眉头皱起一个不明显的川字:“厨子无法平定天下。”

孟殇嘴里的面差点喷出来,她惊讶问道:“你想平天下?”

宋欲点点头:“平息纷争,还壶天太平盛世。”

“没有纷争,你的剑也就失去了意义。”

“如果只为杀戮,我宁可它失去意义,”宋欲抚上残枭,“我认为,剑的存在是为了更值得的东西。”

想不到一贯沉默寡言的宋欲,此时话竟比平时多了数倍。孟殇问道:“什么东西?”

“保护。”

宋欲眸中闪过一丝坚定,那一丝坚定搅乱了孟殇心中对美味的渴望——眼前这碗鸡蛋面不如刚端上来时香了。

“原本打算聘请你做我这无色台的大厨,现在看来我出多少价你都不可能答应了。”孟殇叹了口气。

“孟姑娘,厨艺比起死回生的法术要简单的多。”宋欲委婉地暗示她学着做饭,不要再把他当成免费劳动力。

孟殇摇摇头,有些丧气:“为什么人人都不信,我说过很多次了,这世上根本没有起死回生的秘术。”

“但是确确实实有借尸还魂。”宋欲肯定的说道。

孟殇一惊,顿时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筷子,愤怒地用食指指向宋欲:“你偷看我画阵符!”她以为昨天下午宋欲一直安安静静的在桃树下打坐,没想到他竟然来木屋前偷窥过。

宋欲不置可否。于他而言,未知的环境必须要再三确认安全。

“罢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孟殇喝完碗里最后一点汤,满足的往后一靠,“你去把碗洗了。”

“……”宋欲再次忍下一剑捅死她的冲动。

孟殇似看穿他的想法,提醒道:“你的剑是为了保护,你自己说的。”

宋欲无奈,是他自己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清风入林。

叶空庭满头大汗挥动着锄头挖地,每挥一下衣服上的孔雀羽毛就跟着晃动一下,十分滑稽。

心里对豌豆黄想得紧,那次宋欲带来的他是一口没吃上啊!想到这,他挥锄头的力气更大了,仿佛锄的不是地,而是路埜得意洋洋的嘴脸。

日头高照,翻出的土壤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刺向叶空庭的眼睛,与此同时,锄头挖到一块坚硬。

“我去,什么东西?”叶空庭揉了揉被阳光刺花了的眼睛,伸长脖子向地里看去。

看不甚清楚,似乎是一个铜盒子。叶空庭撩起衣裳一侧,蹲下欲将那物看个仔细:“嘿,莫不是路埜那厮偷藏的宝物。”

叶空庭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顾不上用锄头,直接用手试着将铜盒子抠出来。

奇怪的是,铜盒子明明埋得不深,周围的土也很松软,偏偏他就像是生了根似的,任凭叶空庭怎么挖都挖不出来。

“我今儿就不信了。”他拍了拍手上的土渣,挽起袖子,双手模仿狐狸挖洞,与铜盒子较着劲儿。

一炷香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铜盒子未动分毫,反而叶空庭的手指隐隐有破皮的迹象。

他颓然往地下一坐,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路埜回来了一定要给他点儿颜色看看。

一道清冷透彻的嗓音打破林间寂静。

“空庭,你怎么坐在地上?”

叶空庭抬头,看清来人后眼睛一亮:“蔺兄!”

他站起身,还不忘拍干净屁股后面的泥土,朝蔺冰夷小跑而去,“你怎么有空来百鸟山庄了?”

“来看看你和路埜。”蔺冰夷笑得温和,眸中似盛满情谊。

“许久不见你,还以为你把我们忘了。”叶空庭嗔怪道。

“怎么会,”蔺冰夷按了按叶空庭的肩膀,“不错,壮了不少,看来没少吃啊。”

叶空庭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路埜呢?”客套过后,蔺冰夷直接引入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他呀,出去玩儿了。你找他有事?”

蔺冰夷摇摇头:“没事,只是没见到他有些奇怪。”方才他已经放出魂力探查过一番,宋欲并不在百鸟山庄中。当然,如果有人刻意隐藏他就说不准了。但是,看叶空庭对他的态度,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并不像装的。

“你也知道嘛,那家伙贪玩儿,这小小山庄哪里留得住他的花花肠子,”说着,叶空庭想起一事,“诶,蔺兄,你来的正好,我刚挖地时发现一盒子,怎么挖都挖不出来,你来帮我看看吧。”

蔺冰夷迟疑一瞬,还是答应下来。来了又走实在可疑,不如待上一会儿,说不定还能问出一些关于宋欲的情报。

“喏,就是它。”叶空庭指着铜盒子给蔺冰夷看。

铜盒子萦绕着淡淡的妖力,叶空庭可能感应不到,但是对蔺冰夷而言,这股妖力实在太熟悉——是贺疯子留下来的东西。

蔺冰夷不禁庆幸,幸好路埜不在。

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随即,悄悄释放妖力,双手握住盒子一扭一拔。

“我靠!还得是蔺兄啊,为什么我挖了半天都没用,你一拔就出来了?”叶空庭佩服的看着蔺冰夷。

因为你蠢,不知道用妖力。蔺冰夷在心里嘲笑道,却没有说出来。

叶空庭拿过铜盒子,眼睛瞪得溜圆:“这咋还上锁呢!”他有些迟疑该不该当着蔺冰夷的面打开盒子,万一是路埜藏的春宫图怎么办。

不等他思考出结果,蔺冰夷已经揭开了盒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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