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沈书韫《案中姻缘》刻板出了问题,哪还有心思来管他,梁知远这段时间通过舟舟上一次调查,其实就知道她面临的困难是什么。
一直未出手相帮,一来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协助她,二来这么久以来梁知远知道她是一个有心气、有想法亦要强的女子。
在他看来,这样的女子最是难搞,可往往这样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入他的心,“七雅书铺”新书刻板出了问题,梁知远从某种层面上亦是想看看沈书韫是否能解决自己的难题。
倘若一间书铺连新书制作都没有办法完成,那这间书铺的寿命亦不会长久,梁知远深知她当初拼了命来临京就是想靠自己在临京立足。
可眼下她缺的是刻板?到底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帮助她?刻板需要寻木材铺,梁知远很清楚临京几代从事这生意的就属宋家,难不成梁知远要去找宋然伙同帮她?这怎么可能......
回了都察院官蜀区,他静坐于办公案几前,手边一打材料尚未处理,还是舟舟突然咋咋呼呼的声音飘荡在耳边,适才将他拉回,梁知远重重地眨了几眨眼,朝左偏了偏头。
“老大,陛下马上就要回临京了,大理寺卿那边怎么安排?”舟舟低头向梁知远絮语。
梁知远所在的值房,坐落在都察院蜀衙的东侧,这间坐北朝南的值房,三开间格局不大不小,却俨然肃穆。
门楣高悬“察微”二字的匾额,据说是当年都察院赫赫有名的左都御史亲笔所题,字迹锋利无比,却又暗藏文章,一笔一划无不昭示此间主人应担纲的职责,即“洞察世间毫末,审辨万物秋毫”。
一张宽大的木书案横陈,梁知远一丝不苟直坐于案面,案面被经年累月的公文磨得温润发亮,他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房,关于大理寺卿所做的全部,他势必要在皇帝回来之前一一写清写全。
梁知远半晌未回舟舟的问话,盯着案头一方黑砚,砚池里墨迹半干,面前摊开的宣纸,令他久久不能下笔,俄而,转眸过来,语声平静,“我自有安排。”
舟舟垂头正要离去,却被梁知远叫住,“你去一趟城西木材铺。”说罢,落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一般肆意挥洒,想来是知晓如何向皇帝陈明大理寺卿的情况了。
“七雅书铺”内阮怜意和柳摇金围坐在沈书韫的身边,苏二娘为几人端来了酸梅汤引,阿香因照顾奶娘要晚些才来,周越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窝在角落,捧着那些奇怪的书。
“剩下九天时间,刻板断裂了,难道我们都新书就这么废了嚒?”柳摇金绵甜声里藏不住的恼困。
阮怜意侧目看了一眼沈书韫,默不作声,她能想的办法都通通想尽,就看沈书韫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下午时分,暑热窜进铺子,爬进每个人的衣衫,与焦灼的内心相遇,顿时,空气里都弥漫着难以消解的烦躁。
“眼下只能做两手准备,一是推迟出书时间,如此可能会错过‘鉴版大会’自带的热度,二是将《案中姻缘》交给‘文渊书局’谢通明去处理,虽然谢通明会分走很大一部分利润,但起码姐妹们多少还能分得一点稿酬。”
沈书韫瞥了一眼大家,而后迅速垂眸,一双手交握,指节攒劲,头上的发簪颤颤巍巍抖了两下。
阮怜意抬了抬衣袖,眉目淡然,“沈娘子不必这么大压力,我身后的姐妹们,当初要仅是为了稿酬,那我们去给大户人家多弹一手曲子亦赚回来了,不至于。”
沈书韫适才抬眸,眼底充满愧疚与不甘,“终究是我对不住大家。”话音刚落,柳摇金“哼”了一声,白了一眼她,“我就知道新书不会顺利,先前还提醒过你嚒,现在好了!”
这话一出来,立靠在门边的苏二娘顿时怒火中烧,单手叉腰指着柳摇金,“喂!你没点眼力见,没看见我大妹子已经很自责了吗?非要在这里火上浇油。”
书铺里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只差一点火引点燃,热辣滚烫的天气,着实令人急躁不安,况且遇上这么大的事,本就脾性直接的俩人眼看又要针尖对麦芒。
此时,沈书韫亦没有心思来劝解,反倒是阮怜意因见她俩如此这般不多,脸上几乎快要皱出来一朵梅花,只见她一手伸过去轻拍柳摇金,一手挥动示意苏二娘莫要再开口对峙。
眼下的沈书韫还在冥思苦想,木材铺不卖刻板材料,而之前已想办法用门板换制刻板,都顺利走到了几近刻完的环节,只差最后一步就胜利了。
可眼下就倒在了最后一步,她思来想去,不能就这么认输,一定还可以想办法,之前沈书韫与宋然合同要做竹纸时,曾提过他徽州世伯,是不是可以将这套刻板放在徽州去刻?而后从徽州运到临京。
沈书韫心想去徽州多找两家刻坊,宁愿多投入成本,势必要将这话本做出来,可是徽州距离临京尚且有三天的脚程。
不过,在徽州不会出现像谢行首这样的人,将出书的几条路都给堵死?思来想去,目前这个办法尚且可以一试。
“我想到办法了!”沈书韫忽地瞪大双眼,起身朝外走去,顿时一阵热浪扑面而来,额间细碎的汗珠滋滋冒出,一半是激动,一半是害怕,跨出了大门。
沈书韫门扉处抬脚时,视线里忽地出现一张笑脸,还有一辆马车。
“沈娘子,你来验一下,你要的刻板材料是不是这些?够不够?不够我再去给你拉。”宋然带着两个小厮,话音刚落,扯开裤腿上的长衫就要往书铺里运刻板。
听见门口有男声,大家集体从圈椅上起身,满目望去,一马车的刻板,柳摇金摇摇晃晃走来,赶紧指挥小厮将刻板抬入刻房。
宋然指挥了两句,就站到沈书韫的身侧,沈书韫不得其解,“你的铺子不是不卖刻板材料给我么?怎么现在又?”沈书韫脸上并没有欣喜的表情,她不确定从天而降的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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