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百年祭祀（二）
“不准笑，朕命你不准笑！”
柳常敬充耳不闻，笑声依旧。天子亲卫个个都是人精，将他嘴巴用东西塞住，才止住瘆人的笑声。
“你敢笑朕！”也许是心虚，柳麒麟决绝下令，“来人，起火烧汤，处以鼎烹之刑。”
内官得令，立刻命人将火点燃，那木材中加了易燃之物，一点就着，火舌很快就将三足大鼎包裹，燃烧产生的白烟带着水汽四处飘散。
“残暴，太残暴了，竟然教我这样板正的女子，目睹这大煮活人，我要忍不住动手了。”
方仪下巴搁在李慕荷肩头，小声吐槽，后者摇摇头，对她耳语一番，方仪听完眼睛一下亮起来。
“不愧是你，我的好军师，这事包在我身上。”
祭台上，柳常敬被除去衣物，只留犊鼻裈①，一桶桶水从头顶浇下去，旁边有人拿着毛刷为他刷洗，他纯白的皮肤很快泛起浅红，确保裸露的地方干净后，他被四人抬举着，往大鼎走去。
鼎中水汽升腾，咕噜咕噜正冒泡，显然水已经开了，一想到待会会被烫死，柳云螭倒吸口冷气，抬他的人已经喊起来号子。
“一、二。”
“三——”
四人一齐用力，柳常敬感觉自己被抛了起来，他咬住唇舌，抑制住惨叫的冲动，热气撩人，他怕得闭上眼睛。
设想过落入鼎中倒底有多烫，有多疼，有多痛不欲生？
“噗通——”
“呀——”
在真的落入沸水中，头伸出水面，站稳后，他猛地睁开双眼，心说：“这水有问题，怎么一点也不烫，用来泡澡刚刚合适，还带着点凉意。”
他站在鼎里，四处游走，感知到水滑过肌肤的实感，才明白不是做梦，难道柳麒麟要暗中放他一马？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将生姜与各种调料在手心扒拉一下，刚刚萌生的想法被他很快否决掉。
众大臣见柳麒麟受烹刑，除了起先叫嚷一声，后面再无动静，顿时坐不住了。
“这暄霖王也太弱了，刚进去就突发心悸死了？”
“莫不是被直接烫死了吧！毕竟这烹刑是个人都受不住，他养尊处优，这样也很正常。”
柳麒麟也很好奇，命人查看。
“回禀陛下，暄霖王他活得好好的，没死，正舒舒服服在里头泡澡呢？”
“什么？给我加大火力，都是干什么吃的，把水给我烧开。”他气急败坏。
谁料把准备的柴火烧光了，柳云螭也没给出被烫到的反应，反而之前被刷红的皮肤，渐渐恢复到玉雪般白润。
“大祭师，这是怎么回事？”柳麒麟怒不可遏。
“陛下，此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也不知怎会如此。”
大祭师抖若筛糠，被柳麒麟一脚踢翻在地，“废物，你叫朕该如何收场？”
“皇帝陛下，他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呀！”
“你说……”柳麒麟身体转到说话人的方向，只见那人身形高挑，脸上戴着天蓬面具，血盆大口，两对獠牙又弯又翘。
前些时日，他才御批过带此面具之人的死刑，现在正主竟然舞到跟前，因为太过惊恐，一国之主竟然哑了嗓子，短时间说不了话。
虽然他说不了话，但手还能动，立刻双手比划着让亲卫前来救驾。
十八名亲卫一拥而上，被方仪漂亮的野马分鬃、转身搬、拦、捶，几个连招全部解决躺在地上。
柳麒麟脸色一变，往龙椅后面躲。
“你怕什么？我可不敢弑君，刚刚不过自保而已。”
其实在刚打完照面开始，方仪已经对柳麒麟试探过无数回，皇帝有紫气护身，一旦起了弑君念头，万象都召唤不出来。
她要是凭自身功夫成事，也不是不行，一想到万一成了，没有自己的班底，极大可能会应李慕荷推算的结局，弑君念头稍纵即逝。
“刚刚看大祭司很厉害，随随便便就能断言出，暄霖王是危害社稷之人，那请问鼎上谶语又作何解？”方仪用力一指。
顺着她指向的地方，众人看见，被烈火烧煮的三足大鼎，渐渐显出八个大字——
兄弟阋墙，国破家亡。
那八字谶语，如同冰雪雕成，变得越来越清晰。
之前坚定处死柳麒麟的人，开始动摇起来。
方仪精力十分集中，意念全在那几个字上，让那些字显出来费了老大功夫，要让显字那一块温度低于零下，又要将空气里的水汽，全部凝结为霜，附着上去。
十分耗神。
被她这一搅扰，下面要上来救驾的人，都暂停看鼎去了。
百姓代表与两国使团，看到如同这变戏法一样的情况，登时热火朝天议论起来。
众大臣却是冷汗在背，脑中两种想法不停博弈，都低头不看不说。
“来人救驾，诛杀乱党头目赏千金，封万户侯。”柳麒麟终于反过劲，扯嗓子发号施令。
舆论继续发酵，他还如何管理偌大的柳国？值此情形，只能重赏速速了结此事。
届时成王败寇，还是他说了算。
方仪冷笑，柳麒麟的反应全被军师料准，余光瞥见众人蠢蠢欲动，她也不恋战，往暄霖王所在疾奔而去。
遇人就给他一爪子，所过之处，皆躺满了沉睡之人。
“妖怪，她是妖怪。”柳麒麟精神失常，大声吼道。
方仪上高台，半蹲在鼎旁，伸出青筋明显且带着薄茧的手掌，“暄霖王，把手给我，我带你走。”
似乎没有料到有人来救他，柳常敬目光十分复杂，最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目光粘腻，方仪被他瞧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姑娘，你是神明吗？”
“不是。”
还好那人虽然想得多，却十分信任她，将手搭到了她手心，方仪见他手掌被泡皱，像橘子皮一样的纹路，内心不可察觉地疼了一下。
这时候，可不是关心的好时机，方仪手臂用力，一下将柳常敬从鼎中拉出来，下一瞬，满目雪白，近距离看到暄霖王完美身材，方仪差点眩晕过去。
她面具下的脸颊开始滚烫，方仪将预备好的轻袍扔给柳常敬。
“给你，先将就穿一下。”
柳常敬后知后觉红了脖颈，耳垂更是红透，像两粒红提。
美人如画，秀色可餐，方仪一颗心砰砰直跳，她猛地然想起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狠狠掐了自己大腿，得以清醒过来。
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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