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天热苏破
苏令宜今天难得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此刻正站在商场里仔细挑选着衣服。
不知道他们会在书里待多久，暂时买一些让他可以换洗，等闲下来再安排人上门为他订做。
除了日常衣物，她还特意买了几件睡衣。
嘟嘟嘟。
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本以为又是时不时骚扰她的苏强，苏令宜没有急着理会，等刷了卡之后，她才拿出手机。
看到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她立即接通：“陆总。”
“苏特助。”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明显不悦的声音，“立刻带着衣服来医院。”
“好的陆总！”挂断电话，柜姐们迅速帮忙将选好的衣物打包好帮着放车里。
苏令宜临走时突然想到什么，愣住了脚步。
犹豫片刻，她还是眼神躲闪地走进内衣店，豪气地对导购说：“这几个款式，所有尺码都要。”
购买过程简单极了，不像当年她生怕陆韫言不给她报销，所以自己挑挑拣拣了半天男士内衣。
当苏令宜匆忙赶到医院时，陆韫言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下了病床。她若无其事地递过装着内衣和睡衣的袋子：“陆总，我还买了几件睡衣……”
陆韫言接过袋子，目光扫过里面的物品，原本阴沉的脸色顿时缓和不少。他拿着衣物走进浴室，很快里面就传来哗哗的水声。
洗漱完陆韫言神清气爽地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
“陆总，我先出去一趟。”苏令宜识趣地说道。
门被轻轻关上，陆韫言目光在小常助理送来的内衣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扔进了苏令宜买的衣服袋子里。
苏令宜在走廊刷了会儿视频，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折返病房。推门而入的瞬间，陆韫言与她四目相对。
陆韫言已经换上了一套深灰色西服。剪裁精良的布料妥帖地包裹着他挺拔的身形，腰部的设计将他劲瘦的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尺码很准。”察觉到她的疑虑，陆韫言嗓音低沉，语气里透着一丝愉悦。他取下之前的那枚银灰色的领带夹，轻轻地佩戴在新领带上。
苏令宜头一次认真打量这枚领带夹，似乎……和他在现实里常用的款式差不多。
陆韫言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问道：“爷爷在家吗？”
苏令宜摇头：“老爷子可能因为前天晚上的事情过意不去，所以第二天早上天没亮便回了老宅。”她补充道：“马管家和王婶都跟去照顾了。”
陆韫言微微颔首：“去办出院手续。”
他原本是为了躲老爷子才留医院的，现在家里空无一人，自然还是回去更舒坦。
陆韫言将最后一份文件合上，身子向后仰靠着沙发，他的左手臂舒展地搭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以一种慵懒而不失优雅的姿态放松身体。
直到他再次抬起手腕，已经过了四十分钟，苏令宜竟然还没有回来。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消息栏空空如也。
他蹙眉推开病房门，大步走向出院办理处。大厅里人潮如织，却找不到苏令宜的身影。
[你在哪儿？]
他正要发送消息，旁边两位保洁阿姨的对话飘进耳中：
“现在的小姑娘心真狠，亲妈躺在病床上都不管。”
“可不是！听说婆家特别有钱，结果连亲妈的医药费都不肯出。”
陆韫言的脚步一顿，明明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他却有一种慌乱的感觉。
“要我说就该去她婆家闹！”阿姨越说越激动，“那姑娘是不是姓苏……”
“苏”字一出，他猛然想起原著中女主的母亲。
陆韫言转身向住院部跑。
“大家都来看看！不孝女啊！”尖锐的男声穿透走廊，一个中年男人举着手机，镜头直怼苏令宜的脸，“亲妈成了植物人，女儿在外面吃香喝辣的，却不给亲妈交医药费！”
他的一嗓子，不仅把直播间喊高潮，连各个房间的人都出来凑热闹。
苏令宜脊背挺得笔直，声音清冷：“未经允许拍摄，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中年男人一愣，狡猾地将镜头下移，只拍到她的脚，得意地说道：“我可没拍你脸。”说完对着直播间煽动情绪：“家人们评评理！这种女人配当女儿吗？”
直播间人数持续暴涨，围观的人群也开始窃窃私语。一个烫着羊毛卷的阿姨挤上前帮腔：“我家病人在住隔壁病房一个月了，没见过她来探望两次！”
苏令宜长睫微垂：“我确实不常来。”
中年男人像抓到把柄般亢奋：“听见没！她自己承认了！”
“可是我不常来，是因为要赚钱。”苏令宜突然抬眸，眼底寒光乍现，“我妈住院，护工和医药费一样都不能少，如果我天天守在这里，谁负责掏钱？”
她一步步逼近中年男人：“你们在这里讨伐我，是不是不知道我还有个父亲活着呢？”
苏令宜转头看向烫头发的女人，“阿姨，您在这里照顾病人，又何时见过一个男人来看望我妈？就是因为他没来过，你们都不知道我妈妈还有个当总裁的丈夫！”
“我妈住院十年，这十年他来探望过五次吗？我妈一个月的医药费有他出去花天酒地一晚上的消费高吗？”
“没有！他能给小三小四随手送几十万，几百万的礼物，却不肯给我妈交医药费。”
“之所以不离婚，也是因为他要用我妈拿捏我！”
她的声音在走廊里激起回响，“觉得我不孝顺可以骂，但我那薄情寡义的父亲也要一起骂才算公平！”
话音刚落，直播间迅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卧槽！哪个集团的老板这么渣？求解！］
［十年没来过五次？也太无情了吧。］
［有丈夫啊，我还以为爹早死了呢。］
“我原以为他已经够冷血无情了，没想到他还能一次次突破人性的底线。”苏令宜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愤怒，“我的好父亲不仅抛弃结发妻子，把植物人妻子当作要挟孩子的筹码，现在居然还指使你来造谣生事、网暴亲生女儿！”
她直视着中年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你说，这样的人还配称作人吗？”
苏令宜凌冽的眼神和质问令中年男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机镜头剧烈晃动，“你胡说！”
“我胡说？”苏令宜轻笑一声，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衬得眸光更冷，“从我踏出电梯那刻，你的直播镜头就等在这里。”她趁其不备一把夺过手机，将直播镜头对准男人慌乱的脸：“不如让网友猜一猜，你是谁收了钱来抹黑我？”
直播间弹幕炸锅：
[细思极恐，这大叔以前都不认识女生吧，怎么精准蹲点的？还能一眼知道她是哪位病人的家属。]
[妈呀我就说这个中年男的怎么对别人家的事情那么激动，果然有阴谋！]
［握草，她父亲恶人先告状，是打算把小姑娘往死里整。］
陆韫言站在人群外围，目光紧紧锁定着苏令宜挺直的背影。她站在那里，如同一尊不可撼动的雕塑，周身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场。
中年男人狼狈地想抢回手机，她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微微侧身躲开攻击，动作标准得堪比武打演员。
陆韫言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望着苏令宜，突然发现从初遇到现在，她成长了很多，从以前的忐忑不安，到如今面对外界的恶意能够不卑不亢，从容不迫。
原来成熟的不仅仅是她的工作能力，还有她本身，那颗在职场中颤颤巍巍的小花苗如今闪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警察赶到现场，快速将闹事的中年男子控制住。一位年长的警官赞许道：“小姑娘身手不错，反应够敏捷的。”
苏令宜礼貌地笑了笑，却在心底不合时宜地想到了陆韫言。
自己的身手全拜跟在陆韫言身边所赐，他三天两头就要动手打架，害得自己这个特助不得不练就一身躲闪的好本事。
“各位。”苏令宜将镜头对着面如土色的男人说道：“今天的诽谤直播，我会完整保留证据，依法追究责任。”说完果断关掉直播。
她环视四周：“还有哪位想继续讨论的？”
围观群众顿时作鸟兽散。
人群散去后，警察将中年男人带走，陆韫言慢慢走到她身边。
“我让小常处理。”他说道：“不会让任何视频和消息流出。”
“谢谢。”苏令宜真诚地道谢，虽然发到网上也有解决办法，但能从根源解决更好。
陆韫言问：“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并肩走进病房，望着病床上十年如一日安睡的女人，整个病房了无生机，除了他们的呼吸，只剩下监护仪器规律地发出滴滴声。
“小说里的女主一直给妈妈住的单人病房，用的都是最好的药和设备。苏强从来没有独揽医药费，女主攒的钱几乎全交给了医院。”苏令宜抿唇压低声音，“说她不孝顺我是不同意的。”
“你打算怎么办？”
苏令宜微笑：“我准备把女主妈妈转到vip病房。这里位置被人泄露，保不准以后会有人来打扰她。”
“嗯。”陆韫言单手插在西裤兜里，闻言只淡淡地说道：“我让人安排。”
苏令宜微微偏头，笑意加深，“多谢陆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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