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莱子捧着那只蔬菜头玩偶,和她手掌差不多大、做工一般般,一看就不值钱,但是她却捧得珍而重之。

“嗯,以后我遇到的都是好事。谢谢你,盈盈。”

“还有你们,”再转向王浩和高兴,卫莱子深深地道,“谢谢。”

两个大男孩一下子红了脸,扭扭捏捏摆手,“哎呀,谢什么,不用。”

玩够了从游戏厅出来,四个人去看了电影,就是昨晚高兴打电话找李盈盈说今天要去看的,电影票一直在他大衣兜里揣着。

这是一部据说得了国际电影奖项的外国大片,啥奖项他们外行也不懂,就感觉开头有点没意思,看得人犯困。

当然可能也不能怪电影,而是他们几个人昨晚都通宵没睡觉,能蹦跶到这个点已经相当了不起了。进入影厅光线昏暗,座椅软和舒适,自然而然就勾起了瞌睡。

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盈盈醒来时电影正好放完,放映厅灯亮,起身发现自己竟然是歪靠在卫莱子身上睡的。

至于卫莱子,她还沉沉睡着没醒,头搭在同样睡着的王浩肩膀上。

“今天爸爸妈妈带去我电影院看电影。放映厅的椅子好软好舒服,我靠着妈妈,妈妈靠着爸爸,我们三个都睡着了。电影很长,我们睡得很香。多么充实的星期天呀!”

假如李盈盈是个小学生,班主任要求同学们写这部电影的观后感,她大概就要这样写了。

哈哈。

被自己的想象逗笑。

如果爸爸在的话……她和她妈的生活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过去李盈盈很少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绝无可能实现的假设。每当思维漫步到这里,她都会看看路边立的“不成立,不用想”警示牌,然后转身向别处游荡。

现在她却在想了。

不过也只是小小地想了这么一下。

随即伸出无情双手,拍醒卫莱子和王浩,以及最那头孤独酣睡的高兴。

并嘲笑道:“啧,看看你们,坐下就开始睡,电影演的啥都不知道吧!白瞎了人家的国际电影大奖。”

卫莱子抹抹眼睛,坐直溜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呓语似地问:“它演的啥呀?”

李盈盈:“不告诉你。”

嘻嘻,演的啥李盈盈也不知道,白瞎了人家的国际电影大奖。

出电影院,四个人去美食广场吃了今天的第二顿饭,饭后商场闲逛许久又回美食广场吃了第三顿饭。

三顿饭吃完时间已至傍晚,在外面疯玩到现在,天都快黑了。

高兴抬手看表,问大家:“你们什么时候回家?”

王浩说:“无所谓,没人管我。”

高兴:“你妈没在家?”

王浩:“回栗城了。”

高兴往王浩脸上被打的伤处瞥了瞥,“哦……”

“我别太晚就行,大概可以在外面待到八点。”李盈盈说。

卫莱子跟着伙伴们放纵一整天,本来都忘了某件不愉快的事,或许不是真正的遗忘只是用玩乐暂时自我麻痹但那也好至少心情能轻松一点。而此时话题说到这里,那件事蓦地又被血淋淋地端上来摆到她面前。

“我……”

“我不回家。”

“不知道去哪。”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

但是很快高兴又跳出来嘻嘻哈哈地打破寂静,“要不然,咱们再玩会儿?”

遇到麻烦了?没关系,别愁,先玩会儿再说。

玩完了麻烦还在?没关系,那就再玩会儿。

正所谓以不变应万变,一字诀曰“拖”,无论什么困难,拖到不能拖了再说。

饭后晚间活动,四个人转场去附近的量贩式KTV,唱歌消磨时间。

李盈盈不喜欢唱歌,不喜欢的原因特别简单,“我不会。”

高兴的大嗓门经麦克风放大后哇啦哇啦地响彻包厢:“瞎说,唱歌有啥不会的,你又不是哑巴。来一首吧,唱什么哥给你点上!”

李盈盈:“不唱。”

高兴:“给你点了。”

李盈盈:讨厌自说自话的人类。

等音乐响起来,李盈盈还是举起麦克风张嘴唱了。高兴替她点的这首,在时下是流行新歌,而对李盈盈来说则是她妈爱听的一首老歌,异时他乡偶尔怀旧一下也无妨。

李盈盈一张嘴,高兴后悔了,“我天,瞅着好好一小姑娘,她唱歌咋能这难听啊?!”

都不是跑调跑到姥姥家的问题了,这是从喜马拉雅的山巅跑调去了马里亚纳的沟底。

王浩则表示:“难听吗?还好吧。”

高兴认为王浩没资格发表意见,“你俩半斤八两。”

是的,王浩唱歌也跑调,难听,要命。

后面基本都是高兴在唱了,卫莱子不时在中间穿插一首,剩下那对唱歌要命父女都很有自知之明地尽量不开腔。

唱到快八点,卫莱子的手机来了一通电话,接起来是她大姐何美美。

“在哪?我去找你。”何美美说。

“啊?找我?”卫莱子不太明白,“你不是在花都……”

何美美告诉她:“我回桑城了。”

.

何美美回桑城了。

为妹妹的事专程赶回来的。

上午临时买的机票从花都出发,到省城落地又转乘城际长途巴士,舟车劳顿折腾一天才回到桑城。

从长途客运站出来直接去接妹妹,顺带着捎上了李盈盈,一起打车回家。

“我不回家,那不是我家。”卫莱子抗拒道。

“我知道。”何美美略显疲惫地靠在副驾座椅上,微微偏过头,对妹妹说,“我带你走。”

……

当晚,卫莱子家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哭天抢地鬼哭狼嚎的仿佛整个小区都能听见。

不过李盈盈没怎么听他们吵架,周末两天一夜只睡了一个电影的觉,她实在太困了,回到家沾枕头就着,脸都没洗。

第二天没去上学,李盈盈睡醒时已经下午了,白老师帮她请了病假。病当然是假的,李盈盈只是缺觉没病,白老师坚持孩子睡觉比天大,就算是上学也得往边上稍稍,差个一天半天的课程怕什么等休息好再补就是。

李盈盈对白老师惯孩子的作风早已熟悉,但每次体验还是会感到震撼。莫不是因为李盈盈从小到大都很乖巧自觉不用大人操心,成绩还算过得去也不用大人操心,才给了白老师无底线纵容孩子的信心?她要是个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当家长的肯定不可能撒手得这么彻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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