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那小内侍说完原委,元轲便打断他:“我洪辽百年基业,岂能容市井谣言乱传,我去回禀父皇,正好与此事一并查了。”

这谣言来得蹊跷,莫不是……

“大哥,”元珵朝元轲摇头,挥手示意小内侍退远些,才压低声音说,“父皇这会儿正为右相和四哥的事情烦心,你何苦这时候去触这个霉头,而且这谣言来得如此巧合,或许是有人想借此分了大哥查案的心神,再给大哥演一出金蝉脱壳,依弟弟愚见,不如先将此事搁下不查,毕竟几句谣言的由来,和六部实权比,实在微不足道。”

元轲思量片刻,忽地转向元珵:“七弟说到此处,我倒是想起一桩事。

“盛奎为我效命多年,他买凶杀弟妹,怎么七弟就不一点不怀疑是我指使的么?”

“我疑过,也查过,”元珵闻言,状似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敢瞒大哥,正月初二我妻遇险当日,我已着手下人去她遇险小巷蹲守,当晚就撞见盛奎灭了传信之人的口,所以打那时起我便派人暗中跟着盛奎,这才发现他偷偷与瞿众见面,大哥不是一直奇怪为何我要在上元节当晚参加宴饮么?说来惭愧,那次我入宫,就是为了试探大哥的。

“而且盛奎是大哥宫里的人,他哪日不在,大哥是最清楚的。”

元轲挑眉疑道:“所以七弟费了这么大周折与我联手,打定主意要扳倒老四和瞿众,竟是为了给弟妹报仇?”

“不是报仇,是出气,”元珵弯起眼睛笑,做出一派纯良的模样纠正道,“毕竟我妻现下无恙。”

元轲一怔,跟着便颇为嫌弃地错开眼:“我当‘痴情种’这玩意儿只是话本子里胡诌的,今日七弟算是叫我长见识了。”

元珵傻笑两声,往元轲身侧凑近一步,幽幽说道:“所以,只要大哥不动我妻,我便能永远做大哥手下的忠臣。”

“七弟宽心,朝堂党争,与个整日关在后宅、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没有干系。”说罢,元轲皱起眉,抬步往外走,耸起的肩头抖了两抖,似是想抖掉满身疹栗。

望着元轲的背影,元珵缓缓压平嘴角。头发长见识短?她的头发倒是长,但这见识,整个洪辽,怕是无人能出她之右。

唬住了元轲,接下来就是张怀了。

元珵回身往大殿的方向瞧,正见张怀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地出来,便招手将候在一旁的小内侍叫到身边,问:“这谣言是哪里最先听闻叫你来回禀的?”

小内侍答说是东南角楼的侍卫。

见张怀已往阶下走来,元珵点头,挥手叫小内侍退下。

“张大人,”元珵堆起笑迎上前,问,“怎么才出来,可是我父皇有什么要事交代张大人去做?”

张怀长叹一声,颇幽怨地瞥了元珵一眼:“七殿下,下官任大理寺卿两载,此前从未与殿下见过,自问不曾得罪过殿下,殿下为何要害我?”

“这话怎么说?”元珵立时作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颇为亲近地揽住张怀的肩膀:“不是你们大理寺的人险些砸死我,咱们才有机会见着的?

“而且此事虽说了是三司会审,但实际上是刑部牵头,大哥领着御史台协查。

“父皇的意思,张大人的大理寺不过打打下手,主查的还是我妻遭刺杀一事,刑部御史台如何查我不关心,但我妻受了这么大委屈,若真查到什么,张大人可不许徇私。”

张怀自觉与这傻子说不明白,便退开一步朝元珵揖下去,道:“既是要从盛奎家开始查,请七殿下先容我回大理寺点人。”

“不忙,”元珵虚扶一下,顺势架起张怀往出走,“我有三个问题想问张大人,咱们边走边说。”

这三个问题其实是孟冬辞叫他问的。

一,为何为官?二,如何为官?三,为官者当为何人为官?

张怀听罢这三问后,看傻子似地睨了元珵一眼:“殿下书卷啃多了,但恕我直言,您这三问,太过空泛了。”

“张大人无需顾虑,依照自己心中所想,权当与我说说闲话。”

“这话殿下若是在我尚于学堂进学时问,我约摸能说出殿下想听的答案,”半晌,张怀才苦笑着开口,“可如今,我只能说,我为官是为了俸禄和一家老小衣食无忧,没那个豪言壮志说什么为百姓为官、还天下清明的空话。

“我只要缩头缩尾、无为无过,有差事递到手里就办,没差事也不会上赶着去给自己找麻烦。

“世人皆贪,要我一生清正廉洁我未必能做到,但也不会用无辜之人的性命填自个儿金银权柄的欲壑就是了。”

见元珵不语,张怀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又问:“听闻皇子妃是大煜人,不知殿下有没有听她提起过大煜女相?”

元珵不答,却反问:“怎么?”

张怀叹道:“传闻中,那女相定了一套规矩,要自己治下的官员,不能贪、不能无为、不能结党媚上欺下,可人心险恶、世道如此,她这般锋芒毕露,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经张怀这一说,元珵又想起自己问了很多次,但孟冬辞始终不答的那个问题,相位存在的意义,就是制衡皇权。

她与女帝,会相互制衡么?

说话间已到了宫门口,张怀才要奔着自己家的马车去,便被元珵拦下。

“烦请张大人拨冗移步,”元珵朝自己马车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家娘子,请张大人别院一叙。”

孟冬辞和林融霜回到别院的时候,元珵的马车已停在院外。

她问门口朝她行礼的护院:“殿下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带了什么人回来?”

护院答说是带了朝中一位大人回来。

“融霜,”孟冬辞闻言摘下帷帽递给林融霜,“你先将这两个孩子领回咱们自己的院子,待我去见过这位大人,再托柳姨安置他们。”

林融霜接过帷帽,将招手将那两个孩子叫到自己身后,问:“为何要摘帷帽?阿姐真的有把握这人能为你所用么?”

“前日澄怀楼外见时,我试探过他,元珵带他回来,说明他的答案与我想听的所差不多,设计老四这一局有些险,工部郑弘致于朝堂人员的往来明细上确是有用,但于查案却帮不上什么忙,咱们必得收一个能执利刃的人,”孟冬辞与林融霜一道转过照壁,说,“我想用他,用人不疑。”

到了会客正厅外,孟冬辞见后头转过来个奉茶的女侍,定睛一瞧,却是徐月娘,因而问:“我依稀记着,莲姨说你娘前日病了一场,你怎么不回去照料?”

“回了的,今早才从家里回来,”徐月娘朝孟冬辞弯起唇角,答说,“劳皇子妃惦念,我娘没事了,柳姨说今日府里来了朝中大人与殿下和皇子妃谈要事,怕他人多嘴多舌,才叫我过来侍候的。”

“给我罢,”孟冬辞点头,伸手接过徐月娘手里的托盘,“柳姨这是晓得你聪明谨慎,你替我守在外头,掩上门,莫要叫别人靠近。”

徐月娘应是。

元珵正与张怀闲话,见孟冬辞进来,便起身迎上来,欲接过她手里的托盘:“仔细烫着手。”

“殿下肩上的伤不疼了?”孟冬辞侧身躲开元珵伸来的手,将托盘搁下,揶揄道:“仔细砸了茶盏,吓着张大人。”

张怀本就为着后头查案之事心烦,又莫名其妙被元珵拘来此处,听孟冬辞话中有话,便起身阴阳怪气地一揖:“见过皇子妃,下官虽怕事,倒也不至于如此胆小。”

孟冬辞浑不在意地笑笑,将一盏热茶递进他手里,问:“那日澄怀楼外的琵琶女,现下如何了?”

“她为人胁迫,审过没问题,已经放了,”张怀接过茶盏坐下,耷拉着脸,“皇子妃乃皇室女眷,身份尊贵,不必将这样的女子放在心上,况且如此小事大可派人去问,实在不必叫我来此逾礼相见。”

“她那日以言语暗示我澄怀楼内有危险,算我欠她人情,合该问一句。”

见元珵朝她伸手,孟冬辞便在他身侧坐下,又说:“况且今日请张大人过来,是有事相告。”

张怀这才抬眼。

张怀瞧着不到四十,蓄着短须,身形高瘦,眉眼端正,衣裳穿戴皆是一丝不苟,都说相由心生,打从前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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