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二人反复脱离了现实很久，但乍然出来才发现，时间并没有流逝，仍旧停留在二人方被困进去的时候。

眼前女子依旧是锦冠华服，背影纤长细削，周身弥漫着淡淡妖气，显然身受重伤，却对两人的到来毫不意外。

知晓祁宁安不会放过她，却仍静静站在那处，未有半点惧怕之色。

几乎不用多看，祁宁安便认出了华尝，被这人戏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未加思考，她便从袖中甩出一阵灵力，直直袭向华尝。

凛冽的灵力如刀刃般扫过，甚至划破了两旁的记忆光片，光片顿时四分五裂，其中颜色尽数褪去，化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落在地上。

华尝却未有丝毫慌乱，连发丝也不曾动过，任由她的灵力从自己腰间穿过。

那股灵力并没有触碰到华尝，径直从她腰间穿透，她的身体在刹那虚幻一瞬，又在片刻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她是假的，亦或是在二人未发觉之际，华尝再次将他们带入了幻境。

祁宁安面色不改收了手，目光扫过那些漂浮的碎片，最后落回华尝身上。

“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来招惹本郡主。”

“耽误我这么多日，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够赔？”

话音落下，远处的身影方才悠悠转过身来。

华尝身上依旧是那日水宫的衣裳，尽显华贵，面上却带着难以掩饰的苍白，口下却半点不留情，“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祁宁安闻言面上并不恼怒，无意般向那处靠近了几步，“我有没有那个本事，你难道不知？”

不论是那日在水宫，亦或是方才在那河边，且不说一个华尝，就是再加一个华尝，遇上她也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还白白占了一个地利的好处。

但华尝显然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她既然敢这样说，那必定是有后招，指不定在哪处挖了坑，正等着人跳呢。

祁宁安正欲上前，景乐渝先一步拦住了她，“你费尽心思让我们看到这些，究竟意欲何为，不妨直说。”

男人声音平静，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

华尝复而望向他，直接道，“只要二位交出玲珑晶与玲珑锁，我便放你们平安离去。”

此话还未落地，祁宁安灵力已然在体内悄然运转，磅礴的灵力仿佛下一瞬就会倾泻而出。

“平安离去？”她毫不遮掩笑出声：“在你的神识内惹怒我，难道不怕我直接将这处毁了去？”

祁宁安话中满是挑衅，颇有一派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可华尝不仅不生气，反而随着她笑，“这里不过是我无边幻境中微不足道的一处，且不说你就算真的有那个本事，单说这幻境，我既能化一个，便能再化无数个。”

“一生二，二生四，只要我未死，我就会一直跟着你，你们就永远逃不出去。”

女子微扬的尾音像一把钩子，在硕大的空间内传荡，为这片死寂的黑暗更添几分诡谲。祁宁安与景乐渝置身于这无边的空虚幻境内，前路未卜。

这一番话下来，祁宁安却听出几分死缠烂打的意味。

她语气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听起来倒像是个躲清静的好地方，只可惜，本郡主不喜欢。”

“我不喜欢的，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还想要拆解此地？那你便试试好了。”华尝勾唇笑道。

可话音落下，祁宁安却并没有动作，连带着四周的灵力都平静了些许，方才说的话仿佛只是为了逗她。

虚空之中，碎片无声流转，气氛陡然变得凝滞。

景乐渝一直见到祁宁安戏弄完她，此刻终归消停了片刻，才继续开口，“华尝姑娘也知晓宝物来之不易，如若姑娘连缘由都不解释一二，在下又怎能将其安心借出。”

周遭似乎静了一瞬，华尝并没有立即开口，审视的目光扫过二人。良久，祁宁安听见华尝的声音，她说，“唉。”

华尝素手微抬，大大小小的碎片便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甚至方才被祁宁安打碎的光片，也在一旁抖动挣扎。

碎片中光影流动，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华尝抬手之间，向里徐徐注入妖力，碎片便如一方宝镜般，逐渐显露出清晰的景象，边缘支离破碎，内里的颜色却愈发流光溢彩。

就像认出华尝那样，祁宁安一眼就认出了唐崔。

光片里的场景，是二人离开时那处河畔。

唐崔跪在原地，眼泪混着泥土糊了满脸，天上似乎下起了下雨，眼见水位越来越高，柳三十试图扶他，却被他猛地甩开。

画面流转。

唐崔像疯了一样，开始近乎自虐般地寻求仙术妖术，他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只剩下了一座空荡荡的宅院，换来一堆堆真伪难辨的东西。

他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彻夜不眠地翻阅，眼底布满了血丝，身形也迅速消瘦下去，原本就单薄的身影变得愈发瘦削。

唐崔还是没有用二人留下的东西，祁宁安分明给他留下了很多金银，他却再次跑去码头边，重新做起曾经的活计，只为了多攒几个铜板，去恭维那些招摇撞骗的神棍。

他扛着沉重的麻袋在烈日下踉跄，对他呼来喝去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脸上是麻木的卑微。

但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挣扎，在无尽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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