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落海,阴冷的海风实在寥寂,徒劳拽着斩龙使们灰扑扑的袍角,盛情邀请他们留下来别走。
为首的“小灰”面具下目光冰冷,若有所思注视着情况未明的黑海洞。
麻烦的瞎子和龙蛋丢进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里面除了亘古不变的潮汐轰鸣,内里竟再无更多异样的惨嚎或动静传来……这反而让他心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
一旁驻守此地的牢头搓着手,察言观色之后小心翼翼笑着卖好:“斩龙使大人们一路辛苦,押送重犯劳苦功高。接下来的琐碎差事,交给小的们便是,定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觑着“小灰”的脸色,见对方毫无反应,又壮着胆子试探道:“诸位大人若是不弃,还请赏脸到那边营地里稍坐片刻,歇歇脚……”
若他的话只到此为止,“小灰”或许会因任务暂告段落而稍假辞色。
可惜,这牢头嘴还是太宽了些,又补上一句:“偏远苦寒之地,没什么好东西,但热汤热饭总是管够的!诸位用些再回程,也不耽误……”
话音未落,“小灰”猛地转过头,面具似乎都挡不住那两道骤然变得冰寒刺骨的目光,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将人血液冻结的森然:“……我们通常,无需进食。”
牢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是……是小的失言!那……那请大人们务必赏光,略坐坐,略坐坐也好……”
“哦?”“小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刻毒的玩味,“这么说来……王上严令,命你等一眼不错看守此处的重犯,不容有失。你一介小卒初来乍到的,竟摸清了门路,生出这等闲情逸致,琢磨些吃吃喝喝、交际应酬?”
他向前微微倾身,无形的压力向牢头碾去:“朝廷拨下的军饷粮秣,就是给你如此……挥霍浪费的?”
牢头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的冷汗如同瀑布般往下淌,连后背的衣衫瞬间都被浸透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海里淤泥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上下牙关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得得得”的轻响。
他再不敢多说一个字,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将腰弯得更低,几乎对折,用最卑微的姿态祈求对方的饶恕。
哼。
看来,久落海已经迫不及待地接纳了它的新“住户”。
或许此刻,牙尖嘴利厚脸皮的瞎子和那颗诡异的蛋,早已被某头潜伏的古兽撕碎吞噬,或是被无尽亡魂拖入了更深的冰冷深渊。
任务完成。只待确认禁锢完好,斩龙使一行人便可返回复命。
他正打算替王新造个牢头,眼角余光却瞥见钉在入口岩壁上的那几枚符文铁钉——
瞳孔震颤!
其中一枚,正以一种极不寻常的频率剧烈闪烁着!
乌黑的符钉身上,原本深深刻蚀的禁锢符文此刻竟像是断成好几节的蚯蚓在扭动。
而更令他心惊的是,组成最关键符文的一部分,代表着“囚禁”与“隔绝”核心的圆圈,竟在光芒狂闪中,肉眼可见地骤然膨胀了一圈!
是什么东西?竟能从内部撞击禁制,试图强行撑开一个缺口!
他眨了眨眼,膨胀的圆圈收缩了,符文光芒也随之迅速黯淡,恢复了原本死寂的模样,只剩个光圈残留在视网膜上。
是他的错觉么?
他面具下的眉头死死皱起,神色晦暗了些。全身绷紧看着已然恢复“正常”的符钉,似乎并无异常。
他历来自信,刚才那绝不是错觉!
是里面的东西试图冲破禁锢?是瞎子临死前的反噬?还是……那颗蛋在反扑?
他想起,关于姜黄特殊血液,王也隐隐约约提点过的,王知之对此十分执着,心中瞬间闪过无数猜测。
久落海的力量,远比大臣们传达给王上的更阴毒无比,与姜黄诡异的血液相遇,会发生什么异变,谁也说不准。
但无论如何,禁制现在没有破,只是短暂波动后又重新稳固,甚至将那股冲击力也化为了禁锢力量的一部分?
“小灰”盯着恢复平静的符文,沉默了足足数息,他不可能以身犯险进去查看的。
算你们命大。那便如王上所愿罢。
在绝地里弄出点意想不到的动静又如何?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被永远囚禁在这片死海深处罢了。
待越久,越会让你们变得更加……非人非鬼,与这片死亡之海绑定得更深,永世不得超生。
他也是为了王考虑,对于王而言,活着却被彻底污染同化、永远困于此地的姜黄和蛋,比两个简单的死人,更能让王知之那个疯子长长久久的绝望和疯狂吧?
他不再看海洞,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过。
“走。”他转过身对着身后静立待命的斩龙使们下令。
灰袍翻动,一行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迅速融入来时的黑暗通道,向着王署的方向疾遁而去。
“走。”姜黄盘腿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礁石上,这石头是小黑蛋不知从哪个角落为她寻来的“宝座”,耐心地重复着。
宝座旁有小黑蛋给她补的无刺鱼,生食竟也有一种想象不到的鲜甜。
她面前,庞大的黑龙身躯乖巧地蜷伏在幽暗的海水中,只露出一颗巨大的、覆盖着冰冷鳞片的头颅。
那双原本应该威严冰冷的龙瞳,此刻却像懵懂的幼兽,一眨不眨地、无比专注地盯着姜黄开合的嘴唇。
“嗷……”它尝试着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声音在海水和岩壁间回荡,带着困惑。
“不对,是‘走’。”姜黄伸出手,摸索着碰到它暖暖的吻尖,轻轻点了一下,“嘴巴要这样……‘滋——藕——走’。”她放慢口型,尽管她自己看不见,却努力用触觉和声音去引导。
小黑蛋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像是水流翻滚的声音,它学着姜黄的样子,试图收缩龙吻两侧的肌肉,发出更接近的音节:“嗞……呜……”
“接近了!”姜黄惊喜地笑起来,苍白的脸上因为这点小小的互动而多了些生气,“再来一次,‘走’!”
“嗞……呜……走!”一个含糊不清、却依稀能辨出是“走”的音节,混合着龙族特有的低沉共鸣,从它口中生涩地挤了出来。
“对了!就是这样!”姜黄高兴地拍了拍手,摸索着抱住它巨大的鼻梁,用脸颊蹭了蹭,“小黑蛋真聪明!”
小黑龙发出满足的、呼噜呼噜的声音,巨大的尾巴在身后小心地摆动,搅起一片无声的暗流。对她亲昵的称呼和触碰,它似乎无比受用。
在这片骇人黑暗与死寂里,教小黑蛋说话成了姜黄唯一能排遣无边孤寂和恐惧的方式。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她教它最简单的词汇:“饿”、“冷”、“痛”、“怕”——这些都是她心里最常感受到的。
她也教它呼唤自己的名字:“姜黄”。
它学得最认真,每次念出来时,龙吟都格外轻柔,仿佛这两个字是什么珍贵的咒语。
姜黄=家。
她甚至开始教它更复杂的句子:“家是好的”、“太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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