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湜彧骑马下职回来时,天幕已黑。

清瘦的脸庞上总也挂不住肉一般,倒似个操劳命。因着连日上职,不曾注意刮去青茬。

他今日有些魂不守舍,甚至闹到圣上面前丢了面子。

他想着白天里圣上同父亲对弈,状似打趣说他这是知好色,则慕少艾。

他强惹着羞耻和心惊向圣上请罪,圣上挥挥手,捋着胡须不曾责怪。

反倒是言语间很是理解,竟然到了要他父亲赶快为他成家的地步。

他翻身下马,拍拍马鞍,安抚着宝骑的急躁。

阎湜彧总觉得心里压着一口恶浊不得舒展,故而嘱咐小厮几句,要他好好擦洗一番。

“盗骊多日不曾见到世子爷,刚开始不肯吃草料,如今连喂水都不肯喝……不如晚些去看看,莫要教再晾着它了!”

小厮说的凄惨,却见世子爷不曾露出半点心软模样,他心里叹息不由怪他责罚过重。

阎湜彧并不理会,只是拍着飒露紫说,“府上不过采买三匹骏马,偏它性情急躁、格外争宠。我不过多骑一次胭脂雪,它便含恨在心,趁着擦洗把胭脂雪踢咬的惨烈,我如何肯饶它?”

小厮到底心疼,“胭脂雪性情温儒,飒露紫驱策稳健,这都是马儿生性,像盗骊那般性情倔强、只认一主的,虽不驯服可到底是千里宝驹,失之可惜啊!”

阎湜彧闻后,犹豫一会儿终是点头,道:“我晚些会过去,不过这事也决不肯轻轻揭过,你要秉公,决不能偏私它!”

终是熬出这么一句话,他也笑着附和说:“哪能有半点偏私?幸而这盗骊没了气力,否则又是一脚窝心腿,免不了哦。”

瞧着他牵马而去,阎湜彧干脆站在府门前理清烦恼,他用人驱物向来不拘一格,只是这马儿犯了他的大忌,不熬怕它,终是不得力的。

他想着这些烦心事,就见远处驶来马车停靠在门前,两个女子俯身而出。

他一眼就瞧出了来人,瞧着夜幕起,那口气忽然就在胸中激荡,四处乱撞叫他心生烦躁,面色也就跟着不如意。

瞿幼璇本是笑着叫醒珈蓝的,下车时还接着她,自顾自说话,没注意到从马车掩盖后走来的人。

“怎么这么晚回来?”

他今日没挂披风,一身玄黑色的织锦常服,腰间金玉带上插把匕首,就这般大不走来,长身玉立盯视着来人,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忽然被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人吓到,迷迷糊糊中的珈蓝叫的比她还大。

连带着瞿幼璇二次受了惊吓,捂着胸口好一番安抚才上前来,对着阎湜彧寒暄。

“出去看看铺子。账本交到手上不去看,心下中也不宁静,租户那里又出了烂糟事,如此就耽误了时间,不过下次不会了,表哥。”

见着台阶下掀开幂篱对着他小心回话的瞿幼璇,阎湜彧却并不心软,他皱着眉又瞪了一眼那个“混吃等死”、“不务正业”的小使女,吓得珈蓝咬着下嘴唇忍不住斛窣。

瞿幼璇更是注意到他的眼神转向,方才还存着的哪点被抓包的心虚顿时消去,挡在珈蓝面前,再次笑着说:“表哥下值这么晚可有用饭?”

见她关心的话,他忽然就有些难为情地清清嗓子,扭过头去不肯看她,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说:“没有……今日事务繁忙,顾不上用饭。”

虽然这么说,可他暗地里不知在期待什么,欲言又止地拿眼撇她。

这边瞿幼璇本是好言好语,却忽然遭他冷面以对本就不爽。

更见他甚至不愿拿正眼瞧她,斜视她的样子更令她心下不快,干脆冷了脸收了笑。

“表哥还是先去用饭吧,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叫着珈蓝匆匆离去。

又是热脸贴了冷屁股,阎湜彧多少有些恼羞成怒,期望落空的巨大落差砸了他个无措。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头也不回的女孩,心有不甘地矗立原地。

夜里他靠在软榻上握着一卷书,思索着白天的事。

圣上一直压着适龄的皇子们不分封,只单独落了府邸与生母早早分开。

本以为对儿子尚且防备,对他,圣上多少也是提防着,不意他早早娶妻成家的,今日的话却乍如石子投湖,激起几重涟漪。

阎湜彧书也看不下去,干脆扔了书起身吹吹风,正推门遇阻便瞧见累靠在门口已然酣睡了的沈轲。

他息了声重新将门掩上,转身就支了窗翻身而出。

寂静的夜里,寒意有所收敛。偶尔能听见湖水化冰的声音,他穿着一身单衣并不觉得单薄,乘兴而起沿着岸走走。

隔岸对峙的风铃居尚且还有灯火,细细听尚且能听见人声。

阎湜彧静静立在原地,始觉得心下酸涩,不满和挫痛始终萦绕心口,不肯随风逝去。

他想自己何错之有,竟始终不能寻到两全法子将她同这个家融在一起。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她的为难,可他不明白为何他竭力弥补,这么多年了依然无法消解她的偏见。

不多时竟又落起雨来,转瞬间从淅淅沥沥就化作豆大雨滴,拍在他的脸上似是回应他的作答。

他淋着大雨不知同谁置气,渐渐就过了桥不肯回去,竟然朝着风铃居大步而去。

他忽然有了股莫名气,叫他想要推开门扉,好好问问她!

他这般想,倒也这般去做了。

屋里珈蓝已经在谈话间靠着听雨的软塌倚在桌边安然入睡,空有瞿幼璇一人自说自话,依旧看着账本。

她算来算去才发觉其中的亏空有多大,心中便也沉了底,不由暗暗讥讽着吃了亏空的蛀虫。

本想着看完后好好歇歇,像珈蓝一般听听雨好入眠。

谁料早就掩上的门扉忽然被推开,她听到外面的声音不免疑惑,担心是风吹开便披着外衣撑了伞要去阖上。

不曾想自己还没推门,门便开了。

她诧异地瞧着门外撑门虎视眈眈她的人,疑惑间刚要出声就被沾了雨水的大手扼住脸庞,带到了湿透了的胸膛间。

阎湜彧将人揽进怀里,因湿透而褶皱的袖口贴着手臂将她压实,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感受着她的体温,一丝一缕地被他带走,正如他的所为一般,难以自抑。

忽然被他紧紧拥住,没有任何准备的瞿幼璇心道不好,她谨慎地察觉到了今夜他的些许不同。

那看她的眼神不似在看亲人,倒似抱了决心,用了勇气、抛了脸面去见思念的人。

他看她的眼神里,有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吞吃入腹的欲望,叫她暗暗心惊,一瞬间如遭雷劈。

“表哥……”

她刚开口就被他用手捂住,阎湜彧处于阴影中的目光不许她有任何反应,感受到手掌下她温热的唇抿紧,最终他开口,说:“我想见你。”

瞿幼璇皱起眉头,他冰冷的手挤压着她的脸,叫她不能有任何反抗。

她的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

她可以接受来自他多年间的区别对待,可以接受他对她的轻蔑。

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推倒了曾经八九年的时光积累下的隔阂,忽然就听到了最厌恶她之人,也是她最厌恶之人的一句“我想见你”。

她的体温在慢慢冷却,就像她心里满是煎熬一般,她伸手推阻抵在他胸膛用力,换来的是他垂顺下来的目光里复杂的近似哀求般的神情,刺得她不可接受,一把推开他。

二人面面相觑,瞧着她难堪的脸色好似被他“玷污”,阎湜彧适才展露的柔软也被刺痛,瞬间就收起了自己的温情一面。

瞿幼璇勉强开口,“表哥……夜深了还落了雨,若是再吹了风,恐怕来日生病,即便有事也等白日再商量吧。”

她说着就推了门想要彻底掩死。

阎湜彧侧头将门死死地拍住,见她赶人,他的气势又重新席卷而来。

他踏进这道门槛,就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逼得瞿幼璇警惕地跟着向后闪避。

直到她靠在窗上,身后是倾斜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