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寒风呼啸,支摘窗被吹起,发出“哐哐”的声音。

魏元聿给沈禾姝披上玄色披风,认真地打了个结,把令牌放在沈禾姝的手上,叮嘱道:“娘子,这夜里的牢狱又冷又凉,你可得护好自己的身子。”

沈禾姝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弯唇道:“你放心,我会的。”

沈禾姝打开屋门的前一瞬,魏元聿满脸担忧,再次开口,“真的不用为夫陪着你去吗?”

沈禾姝莞尔一笑,走到魏元聿面前,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轻啄了下,“有我父亲在,不会出事的,你在府里等着我回来。”

魏元聿捂着自己被亲的脸颊,眉宇间皆是笑意,勾起嘴角,连连点头。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王府的后门处,沈禾姝拉紧身上的披风,径直上了车。

她坐在沈士玄对面,眸中含泪,笑道:“父亲,梁家人终于都下了狱,您这些年做的都没白费。”

沈士玄用衣袖抹了把泪,“是啊,你外祖父、母亲都会泉下有知的。待明日午时梁卫宗、梁臻死后,他们便能安息了。”

马车里,沈士玄垂着头,不安地搓着手,好几次都想开口,最终却闭上了嘴。

沈禾姝瞧出了对面人的不对劲,淡笑道:“父亲,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过了许久,沈士玄才慢吞吞道:“媛儿,是我对不起你外祖父、你母亲、你哥哥还有你。若不是为父招惹了梁臻、梁家,你祖父就不会被梁卫宗杀死,你母亲也——”

话还没说完,他便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沈禾姝不知所云地问:“父亲,您这话是何意思?招惹梁臻又是怎么回事?”

沈士玄哽咽道:“为父与你母亲去寺庙祈福,梁臻被孩童撞倒,为父只是偶然间接住了她,日后,她便缠上了为父。”

“你母亲还在时,梁卫宗常常在朝中打压为父。在娶了梁臻后,他却让皇上提携了为父,为父丞相的位子做的稳了不少。”

他呼出一口气,道:“这些话憋在为父心中多年,说出口倒是松快不少。恐是是因为梁臻,梁家才会对卢家还有相府发难。”

沈禾姝与沈士玄站在牢狱外,她望着狱前好几层的台阶,劝道:“父亲,牢狱里血腥气重,恐令您不适,您要不——”

沈士玄紧盯着牢狱两个大字,抬起脚道:“为父不怕,走吧,我要亲自问问梁卫宗。”

沈禾姝亮出令牌,狱卒躬身带他们去了关押梁家人的地方。

沈士玄一进牢狱便捂着嘴,好几次都想冲出牢狱,为了自己那死去的夫人,他生生忍了下来。

沈禾姝扶住腿软的父亲,“父亲,您要不在外等着?孩儿一个人去便可。”

沈士玄摆手,牵起嘴角道:“父亲无碍,我们一起。”

沈禾姝拗不过自己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催促狱卒道:“麻烦快些。”

不久,他们便来到关押梁家人的地方,逼仄的牢狱里挤着梁家几十口人。

沈士玄站定身子,往狱里面瞅,看了一圈都不见梁卫宗。

前太尉的身上都是鞭痕,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那是在刑部拿人时留下的。

他抬眼瞧见了沈士玄,像是一个浮在水上中的人瞧见了木头。

他艰难地起身,跛着脚往两人的方向走,边走边唤:“因翁,你看在我妹妹的面上,一定要救救我们梁府啊。”

沈士玄没答反问,“梁卫宗和梁臻呢?怎么不见他们二人在这里面?”

前太尉的手死死地抓在木头上,泪流满面道:“父亲与妹妹被单独带走了,我梁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父亲年岁大了,可经不起这一番折腾。”

他又恳求道:“因翁,你看在我父亲曾提携过你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沈士玄不答,后退几步,眸色如死水般沉。

沈禾姝看了眼沈士玄,而后转身对狱卒说:“带我们去关押梁卫宗和梁臻的地儿。”

杨嬷嬷跪在地上,以额点地哭喊道:“王妃,你救救夫人和奴婢吧。”

沈禾姝嗤笑一声,回头睨着杨嬷嬷,“你与梁臻故意将我弄丢,在漠北扔掉了我的簪子,强行喂我散忆丸,还想让我救你们?”

杨嬷嬷瞪大双眸,嘴都能吞下完整的鸡蛋,支支吾吾道:“你……都记起来了?”

沈禾姝挑起眉毛道:“你说呢?”

杨嬷嬷全身脱力,瘫坐在肮脏的地上。

两人又往里走了一盏茶的时辰,才见到梁卫宗与梁臻,他与梁臻二人被关在牢狱里最里面的地方。

沈禾姝看着这一幕,提起嘴角,心想着:这定然是魏元聿做的,他知道她要同时审问两个人。

狱卒打开门就下去了,她和沈士玄迈步走了进去。

沈禾姝一眼便瞧见了五六种刑具。

闭着眼的梁臻听见声响,缓缓睁开眼。

见到来人,流下两行泪,委屈道:“夫君,阿媛,我并未做什么坏事,你们快带我出去吧。”

沈禾姝眸底一暗,不再装下去,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问:“你当真未做过坏事?”

梁臻从未见过沈禾姝这般样子,愣了半晌,浅笑道:“是啊,阿媛,母亲一直都待在府中,如何能做坏事?”

沈禾姝看着梁臻的眼里满是恨意,寒声道:“我母亲是卢绾,你别自称我母亲!”

梁臻的神情与杨嬷嬷一模一样,蹙眉道:“你都……记起来了?可散忆丸是没有解药的,你是如何记得的?”

沈禾姝一步一步往绑着梁臻的十字架前走。

她披风下的手攥成拳,语气平淡道:“是,我全都记起了。当年,是你借着寒衣节把我送到漠北,是你买了散忆丸并喂给我。”

“可那时我也只是个孩童,对你也并无恶意,可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梁臻大笑起来,盯着沈禾姝身后的沈士玄,“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父亲。是他明明娶了我,却忽视我!我当然要毁掉他最在意之人!”

“啪——”,沈禾姝抬手给了架上人一巴掌,“这是替五岁时的我打的,当时我被人折磨得身上没有一块好皮,而你却在相府里安逸自得。”

梁臻蹙眉盛怒道:“你竟然敢打我!”

沈禾姝恨不得将面前人千刀万剐,扬眉道:“现如今,你成了阶下囚,而我却是摄政王妃,为何打不得你?”

她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也是替我打的,你高价买药,令我失忆。”

梁臻的双颊红了起来,这两巴掌,沈禾姝十分用力。

紧接着又是重重的三巴掌。

“一巴掌是替我哥哥打的,他当年九龄便离家去了军营,在那里受尽苦楚。”

“一巴掌是为我外祖与母亲打的,你让梁卫宗辱我外祖清官名节,让我母亲没了父亲,每日以泪洗面。我母亲当年身怀六甲,受不得惊扰刺激,而你却招摇的来了相府,致使她没了命。”

“最后一巴掌是为我父亲打的,你嫉妒我父母间的爱,逼死我母亲死后,你用梁卫宗的官威打压我父亲,让他不得不娶你。”

沈禾姝愤恨道:“若不是你在牢中,我真想把这几巴掌换成刀。”

梁臻的头无力的垂下,发髻随意的乱着,脸肿的都认不出。

沈禾姝颤着的手也阵阵发麻。

她偏头看向梁卫宗,他勾唇笑着,她又走向他。沈士玄随意拿了个刑具,也走向梁卫宗。

沈禾姝冷面寒语:“明日你便要被斩首示众,如今却还能笑的出来,我对你还真是五体投地。”

梁卫宗笑的满脸的褶子都皱在一起,难看极了,轻飘飘道:“我笑我梁卫宗竟会栽在你手上,真是个天大笑话。”

沈禾姝也笑了下,“我也没想到你竟是幕后之人,姬渊做何事也都是受你的指使。你这么对我们沈家和卢家,绝不是你女儿让你如此做吧?”

闻言,梁卫宗的笑僵了一下,旋即,又笑了起来,“是,梁臻只是我的一个棋子而已,我怎么可能会听她的。”

卢茳与秋云缨的笑回荡在梁卫宗的脑中。

他大吼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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