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的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的沥青。

那道名为萧怀玉的视线,与其说是目光,不如说是一柄淬了寒毒的尖刀,正一寸寸地刮过顾云舟的骨头,试图把他从里到外剖析个干净。

这压力,换个普通人来,别说回话,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萧青鸾的小手在他的掌心下微微收紧,指尖冰凉。

顾云舟反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给了个“安心”的信号,随即迎着那道几乎能**的目光,不闪不避,脸上那丝礼貌的微笑甚至都没变过。

他微微躬身,行了个不卑不亢的书生礼。

“回禀侯爷。”

他的声音清朗平静,在这死寂的帅帐里格外清晰。

“非是在下护送,实乃时势所逼。殿下潜龙在渊,不过是顺势而为,从一处深潭,游到了另一处罢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又暗藏机锋。

我不是保镖,您女儿也不是货物。我们俩,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是龙,游到了你这片海,给你个机会。

萧怀玉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异色。

她盯着顾云舟看了足足三息,那股磅礴的压力才缓缓收敛。

“坐。”

她吐出一个字,自己也率先走回帅案后的主位,大马金刀地坐下。那姿态,不像个侯爷,倒像个皇帝。

刘嬷嬷如蒙大赦,腿一软,几乎是瘫坐在了旁边的木凳上,大口喘着气。

萧青鸾在顾云舟的眼神示意下,也强作镇定地坐到了他身边,后背挺得笔直,像一根紧绷的弓弦。

顾云舟则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从容落座。

萧怀玉的指节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在人的心脏上。

“本侯不喜欢绕圈子。”她的目光再次锁定顾云舟,“说吧,你们来找我,想要什么?”

来了。

终极甲方提需求了。

顾云舟心里吐槽一句,脸上却依旧平静。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站起身,走到了那副巨大的疆域图前。

萧怀玉的眉头微微一蹙,却没有阻止。

林副将和帐内的亲卫们,眼神则瞬间变得警惕,手都下意识地按在了刀柄上。

顾云舟仿佛没看见那些能**的眼神,只是伸出手指,在那巨大的地图上轻轻划过。

他的手指从北境的雁门关开始,一路向南,划过神京,最终停在了富庶的南方三州。

“侯爷问我想要什么。”顾云舟转过身,看着主位上的萧怀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这个问题,该是在下问侯爷才对。”

“侯爷您,想要什么?”

轰!

这话一出,帐内气氛瞬间炸裂。

林副将的刀“呛啷”一声出鞘半寸,满脸煞气。

萧青鸾更是吓得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做梦都没想到,先生敢用这种口气跟她母亲说话!这已经不是胆子大了,这简直是疯了!

唯有萧怀玉,不怒反笑。

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浓烈兴趣的笑。

“有意思。”她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像一头即将扑杀猎物的雌豹,“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本侯想要什么,轮得到你来问?”

“当然轮得到。”顾云舟寸步不让,迎着她的目光,嘴角一勾,“因为侯爷您想要的东西,若没有我们,您……拿不到。”

空气再次凝固。

这一次,连萧怀玉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危险。

“哦?”她拖长了语调,“本侯倒想听听,这天下,还有什么是我萧怀玉拿不到的。”

“天下。”

顾云舟轻轻吐出两个字。

他猛地转身,手指重重地敲在了地图的中心,神京城的位置!

“侯爷想不想要这天下?”

帅帐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顾云舟这石破天惊的发言给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萧怀玉死死地盯着他,眼神中的审视和危险,渐渐被一种名为“惊涛骇浪”的情绪所取代。

谋反。

这两个字,是悬在所有手握重兵的将领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谁都不敢提,谁都不敢想。

可眼前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就这么轻飘飘地、当着她这个镇北侯的面,说了出来。

他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个能看透人心的妖孽!

“理由。”

许久,萧怀玉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沙哑。

成了。

顾云舟心中一定。

只要她问了,就代表她动心了。

“理由很简单。”顾云舟的手指在地图上滑动,“因为侯爷您,没得选。”

他指向北境之外的蛮族草场:“侯爷手握大炎最精锐的北府军,威震北境,功高盖主。可您也只能被困在这苦寒之地,替神京那帮废物守国门。进一步,是谋反;退一步,是鸟尽弓藏。此为天时不利。”

他的手指又滑到南方的三河地区,那里被朱笔圈出了一个大大的圆。

“靖王赵无咎,联合其余二藩,占据天下最富庶的三州,钱粮充足,兵甲精良。更重要的是,他是皇室宗亲,名正言顺。若京中那位驾崩,他振臂一呼,便是清君侧的义举。此为地利被占。”

最后,他的手指点回了神京。

“至于神京城里,那几位所谓的皇子,为了一个位置斗得跟乌眼鸡似的,朝政糜烂,民心尽失。他们,早已失了人和。”

顾云舟每说一句,萧怀玉的脸色就凝重一分。

这些话,都是她心中盘算了无数个日夜、却从不敢与外人道的隐秘。可今天,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语道破,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天时、地利、人和,侯爷您一样不占。”顾云舟收回手,转身看着她,目光灼灼,“所以,您告诉我,除了坐等将来被靖王清算,或者被新皇猜忌至死,您还有第三条路可走吗?”

萧怀玉沉默了。

她的指节因为用力,已经捏得发白。

是啊,她有第三条路吗?

没有。

这些年,她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如履薄冰。北府军是她的荣耀,也是悬在她头顶的催命符。

“你说的这些,本侯知道。”萧怀玉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但眼神中的波澜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但就算如此,我若起兵,便是谋逆,天下共击之。靖王,占着大义。”

“所以,”顾云舟笑了,笑得像一只偷到了鸡的狐狸,“您的‘大义’,不就正坐在我身边吗?”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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