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练习已经开始。

顺一站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努力站稳——左脚微微倾斜,右腿撑住大部分重量。他按照昨天庆藏师父教的姿势调整着,额头已经冒出一层细汗。

“对,就是这样。”庆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温和又沉稳,“不要总想着我和别人不一样,只需要想着怎么才能站稳这件事就好。”

他蹲下身,手轻轻按在顺一的小腿肚上:“这里,感觉到了吗?肌肉在用力。记住这个用力的感觉,不是靠骨头硬撑,是靠肌肉稳住。”

顺一咬紧嘴唇,用力点头。他能感觉到左腿那股细微的颤抖,但这次,他没有慌张——庆藏师父说过,刚开始都会抖,慢慢练,肌肉会记住的。

院子另一边,三个小萝卜头正围着狛治练步法。宗之介还是最活泼的那个,一边移步一边碎碎念:“左、右、左…啊!又错了!”

竹雄抿着嘴,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生怕踩错。健太则因为太专注,差点被自己的裤脚绊倒,惹得其他两个哈哈大笑。

狛治没笑,只是伸手扶住他:“看脚下,也看前方。走路不看路,练武也一样。”

“是、是!”健太红着脸站稳。

妓夫太郎独自在廊下,手里握着那对镰刀。他没有立刻开始挥舞,而是按照庆藏师父昨天的指导,先感受重量,感受重心,感受握柄贴合掌心的弧度。

“镰刀和刀剑不同。”庆藏早上对他说过,“它的弧线既是优势也是限制。你要学会顺着它的弧线发力,而不是硬掰。”

妓夫太郎慢慢抬起右手,镰刃在晨光中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很轻,很顺,仿佛它们也在呼吸,在等待。

“哥哥好帅!”小梅的声音从主屋门口传来。

她今天穿的还是那件鹅黄色的小袄,头发被恋雪梳成两个圆圆的发髻,发髻上系着和衣服同色系的发带,看起来就像两颗小包子顶在头上。

她扒着门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院子里的众人。

恋雪从她身后走出来,手里拿着那本识字书:“小梅,该学字了哦。”

“诶——”小梅拖长声音,眼睛还黏在哥哥身上,“可是我想看哥哥练武嘛…恋雪姐姐,就一会儿好不好嘛”

恋雪微微蹲下身,和她平视,声音温柔却坚定:“可是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吗?先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写好了,下午才可以再去看哥哥练武。”

小梅撅起嘴,但还是乖乖跟着恋雪进了屋。

晨练结束后,三个小家伙被各自的家长接走。顺一帮狛治还有太郎把道场收拾了之后,也告辞回家。

庆藏师父和他说,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来晨练,下午的课是需要来的,但是如果晨练赶不及或者有其他事情,自己抽时间练习巩固昨天的东西就好。不必一定来到道场晨练,剩下的时间可以在家陪陪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道场安静下来。

不一会儿,院子里飘起饭香。早饭是简单的味噌汤、烤鱼、腌菜,还有热腾腾的白米饭。一家人围坐在被炉旁,热气混着晨光,暖融融的。

饭后,等碗筷收拾完。恋雪在矮桌上铺开绵纸,研好墨。小梅跪坐在她对面,手里捏着一支小小的毛笔,巴掌大的小脸上摆着一副严肃的表情。

“今天我们先学写‘梅’字。”恋雪握着她的手,在纸上轻轻划下第一笔,“看,这样起笔…然后转过来…”

小梅的手抖得厉害,墨迹在纸上晕开一团黑。她瘪瘪嘴,眼眶有点红,但是咬着牙什么也没说。

“小梅,没关系的。”恋雪轻声说,“我第一次写的时候,比这个还糟糕呢。来,我们再试一次。”

妓夫太郎也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另一张纸。他没有拿笔,只是用手指在膝盖上跟着比划。那个“梅”字在他脑海里转着——横、竖、撇、捺…原来妹妹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庆藏和狛治坐在廊下喝茶。庆藏看着屋里认真学字的两个孩子,嘴角带着笑:“狛治,你当初学字的时候,也这么费劲吗?”

狛治摇头:“我没正式学过。父亲教过我几个简单的字,后来…就没机会了。”

他的声音平静,但庆藏听出了里面的东西。他拍了拍狛治的肩膀:“现在学也不晚。等恋雪教完小梅,你也跟着学学。”

狛治“嗯”了一声,没说话,只是看着屋里——恋雪正耐心地纠正小梅的握笔姿势,侧脸在晨光里温柔得像幅画。

不知过了多久,小梅突然举起手里的纸,眼睛亮得像星星:“哥哥!我会写哥哥的名字了!”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太”“郎”。笔画粗细不均,结构也歪斜,但能看出来是什么字。

妓夫太郎愣住了。他接过那张纸,手指轻轻抚过墨迹。墨还没干透,摸上去有点湿润,有点凉。但他心里却像被什么烫了一下,热热的,涨涨的。

“小梅…”他的声音有点哑,“你怎么先学我的名字…”

“因为哥哥最重要呀!”小梅理所当然地说,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自己的名字还写不好…‘梅’字好难写,笔画好多…”

恋雪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已经很厉害了呀。第一次学,就能写出哥哥的名字。”

庆藏和狛治也走过来看。庆藏拿起那张纸,仔细端详,然后哈哈大笑:“写得好!比你狛治哥第一次写的字好看多了!”

狛治:“……”

但他看着纸上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嘴角也微微扬起来:“嗯,小梅写得很好。”

小梅被夸得脸都红了,但还是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我下午还要学!要学写恋雪姐姐的名字!还有庆藏师父!还有狛治哥哥!”

“好呀。”恋雪温柔地应着,“那我们下午继续。”

午后的阳光很好,暖融融地洒满道场。

吃饭时,庆藏放下碗筷,对狛治说:“狛治,下午你带恋雪和小梅去福泽医师那儿一趟。恋雪的药快吃完了,正好让医师看看她最近恢复得怎么样。小梅也去看看,看看身子到底好没好,好的怎么样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今天天气好,你们慢慢走,就当散心了。总闷在家里也不好。”

狛治点头:“是。”

恋雪轻声说:“谢谢父亲。”

小梅则眼睛一亮:“可以去外面玩吗?”

“是去看医师,不是玩。”庆藏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不过看完医师,可以在回来的路上逛一逛。”

“好耶!”小梅欢呼。

庆藏又看向妓夫太郎:“太郎,你下午留下。我观察了你这些天的身法,素流的基础功对你来说有些地方可以调整调整,更适合你用镰刀。”

妓夫太郎坐直身子:“是,师父。”

饭后稍作休息,狛治就带着恋雪和小梅出门了。

下午的道场很安静。庆藏让妓夫太郎换上练功服,系好那条黑色的练功带,然后带他走到院子中央。

“素流的基础步法,讲究稳扎稳打。”庆藏示范了一个标准的移步,“但你的身体更灵活,爆发力也好。如果用镰刀,步法可以更活一些。”

他让妓夫太郎握住镰刀,然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感受一下。如果我这样推你,你怎么卸力,怎么借力反击?”

妓夫太郎顺着推力侧身,镰刃自然划过一道弧线。很流畅,仿佛身体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对,就是这样。”庆藏眼睛亮了,“你骨子里有这种本能。我们要做的,不是把它磨掉,是把它练得更精,更准。”

接下来的时间,庆藏一点一点调整妓夫太郎的姿势。马步可以更低一些,重心转换可以更快一些,转身时腰胯要更活…

“镰刀是弧刃,你的身法也要带弧线。”庆藏比划着,“不是直来直去地冲,是绕,是旋,是像水一样流过去,然后——”

他做了一个迅疾的挥斩动作。

妓夫太郎跟着学。汗水很快浸湿了练功服,但他没停。每一次调整,每一次尝试,他都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不是暴力,不是蛮力,是一种更精细的、属于战斗的直觉。

阳光慢慢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另一边,医馆里弥漫着熟悉的药草味。

福泽医师让小梅先坐下,手指搭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老医师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

小梅看着福泽医师皱起的眉头,紧张地小声问:“医师爷爷,我…我怎么样?我还能好吗?”

福泽医师睁开眼,笑着说:“当然能好。你这孩子,就是之前营养不良导致亏空得太厉害,气血不足。不过这段时间补得不错,脉象摸着还不错。”

他松开手,拿起笔开始写方子:“我给你开个食补的方子。红枣、桂圆、山药…这些东西平时做饭时放一点,慢慢养。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就不吃。”

小梅眨眨眼:“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完全好呢?庆藏师父说,要等我完全好了,才能跟着哥哥他们练武。我想早点练武,这样就可以保护哥哥,保护恋雪姐姐他们了!”

福泽医师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哟,小姑娘家家,志气不小啊!”

他放下笔,认真地看着小梅:“你回去跟庆藏师父说,简单的锻炼现在就可以开始,对身体有好处。但要量力而行,不能逞强。搭配这个食补方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很快就能养得好好的。”

“真的吗?”小梅的眼睛亮晶晶的。

“医师爷爷还能骗你一个小姑娘不成?”福泽医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去吧,换你恋雪姐姐来。”

轮到恋雪时,福泽医师仔细看了看她的脸色:“最近感觉怎么样?咳嗽还厉害吗?”

恋雪轻声回答:“药都按时吃了。最近…感觉好多了。昨天冬至,还和大家一起做了团子。”

“那就好,那就好。”福泽医师一边把脉一边点头,“精气神看着确实比之前好了。家里多了个小姑娘,能陪你说说话,是好事啊。不然就庆藏和狛治两个大男人,有些话你也不好跟他们说。”

恋雪脸微微泛红:“嗯…小梅很可爱,也很活泼。”

“脉象也稳了一些。”福泽医师松开手,“是药三分毒,老吃药也不是办法。这次我给你调一调剂量,再开个食补的方子。平时多吃些润肺、温补的东西,温和,对身体也好。”

他一边写方子一边念叨:“趁着天气好多出去走走,别总闷着。心情好了,身体自然跟着好。”

狛治一直安静地站在旁边,眼睛看着福泽医师写下的每一味药材,每一个注意事项。等方子开好,他双手接过,仔细折好收进怀里。

“谢谢福泽医师。”他低声说。

福泽医师摆摆手:“行了,回去吧。记着,食补贵在坚持,急不得。”

回去的路上,阳光暖暖地照着。小梅因为得到了“可以简单锻炼”的许可,开心得一路蹦蹦跳跳,像只小麻雀。

恋雪走在她身后,脚步比来时慢了些。她的身体虽然好转,但毕竟底子弱,走久了还是有些吃力。

狛治注意到了。他放慢脚步,等恋雪走到身边时,轻声问:“累了?”

恋雪摇摇头,但额上已经渗出细汗:“没关系的,慢慢走就好…”

话没说完,狛治已经走到她身前,背对着她蹲了下来。

“上来。”他说,声音不高,却不容拒绝,“我背你回去。”

恋雪愣住了。她的脸“唰”地红了,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小梅回过头,看见这一幕,眨眨眼:“恋雪姐姐累了吗?那让狛治哥哥背你吧!狛治哥哥力气可大了!”

恋雪看着狛治的背影——白色的练功服在阳光下微微发亮,黑色的练功带束着窄瘦的腰身。

他的背脊微微弓起,肩胛骨的轮廓清晰地显现出来——那并非成年男性厚实宽阔的弧度,而是属于少年抽条时特有的、带着利落线条的骨架。

然而,常年习武的痕迹也深深烙印在这副身躯上:布料之下的肌肉并不虬结夸张,却紧实而富有韧性,随着他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

恋雪的心跳得很快,咚、咚、咚,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最终,她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

狛治稳稳地起身。恋雪很轻。他的手掌托着她的腿弯,隔着衣物能感觉到温热的体温。而比体温更先涌来的,是那股淡淡的、属于恋雪的气息——草药的清苦混着皂角的干净,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柔和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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