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要发财可以是猝不及防的。

端方这几日生意好得夸张,每天从早到晚,人来人往,他都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才够忙活。眼看面都揉不出来了,就只能拜托徐伯帮忙。

端方从屋里拿出一袋子面,朝大木盆中倒去,倒的太急,面板上扫了一层,端方的脸上也糊了一圈,他也来不及擦,还欠着七八张饼,又舀了四五勺水,撸起袖子,双手插在面中,翻动按压揉搓,直至变成一个大面团。

端方揪出一个面团,徐伯扔到擀面杖下,动几下变成薄薄的一张,再抹上白糖,丢到锅里,滋啦一声,油饼在热锅膨胀,圆饼周遭不均匀的鼓起来,等到两面金黄就可捞上上桌了。

“小方啊,你这几日可是走了财神运咯,每天这人不断,面都下了一袋子了。”徐伯手上不停,眼睛往坐满的人群望去。

“这天天就跟长在面堆里一样,我到现在连饭都没吃上!”端方将刚揪起的一个面团,狠狠刷到盆里,那拍扁的面团像只壁虎一样,紧紧贴到盆壁上。

端方拍拍手,拿起刚放到碟子里的热饼,两手各掐一个,大口地嚼起来。

“诶诶,这不能吃,你吃了坐下的客人怎么办?”徐伯要去抢端方手里的饼,端方见状两手各咬了一口。

端方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鼓着腮帮子说道:“徐伯想赚钱不如帮我看摊吧,从此刻起除了这袋面钱,其他赚的钱都归你!”

徐伯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这怎么行,你的摊子就得是你赚钱,我就是来帮个忙,年轻人以后还要盖房子娶媳妇,怎么能因为累就不赚钱了呢?”

端方本来也不指望它赚钱,不过是用于隐藏身份的幌子而已,图个新鲜,一天做几单就得了,这样像现在这般,他可是待不住!

“就这么定了,我去看你的摊子了,赚钱了还归你!”端方也不听徐伯在后面的叫喊,一溜烟跑到徐伯的铺子,摸着一个磨得光滑的竹椅子躺下。

“你看你出的馊主意!把少主累成什么样了!”柳芮娘狠狠瞪着周衍,手都忍不住要露出划开他的脑袋,看看他里面装了些什么!

墨衍忙了好几天,也有些委屈,赌气说道:“你们只是出了钱,我除了出钱,还到处找人,好不容易凑了三天,钱都到少主的袋子里了,一点好没讨着,还落了埋怨,你主意大,你上!”

四人来了都城,好不容易扭扭捏捏的打听到端方的摊位,可到了跟前,谁也没勇气再迈进一步,又瞅着昔年卓绝的少年英豪,落魄到此做饼为生,心里是又痛又愧,只好想出这个主意,好让端方过得好点儿,他们心里也能好受些。

柳芮娘一时也不知该骂谁,墨衍到处找人,沈阙出钱最多,雷断青去执行任务,没人闲着,但事情就是没办好,早知还不如丢包钱到店里,怎么就忘了,少主是一人店,是老板也是活计,活越多越累。

“让人撤回来吧,是我们的债就得自己还。”柳芮娘扶着额头,怔怔的望着前方。

本来到了都城,几人就有些战战兢兢,若是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和端方有牵扯,他们宁可得罪主家,也不愿和自己的少主正面对抗。

汴河虹桥码头。

眼前是都城最大的码头,往来南北船只,密密麻麻散于江面之上。已停靠在岸的,船上堆满的货物,由提前预定的脚夫一代代扛下去。

‘官家人’穿着青布公服,身后跟着两个衙役。他们不用动手,只在一旁踱步,核对漕粮的账册,检查货物是否夹带私盐、禁品。书吏捧着笔墨纸砚,蹲在石阶上记录装卸的数量,字迹工整,半点不敢错漏。

远处站着一位公子,身穿天青色暗花罗縠圆领窄袖袍,这等料子,是苏杭织造局专供富商巨贾的上品,寻常人家连见都少见。

“这次运来了多少米?”他见惯这样的场景,眼底如江面一样,没有丝毫波澜。

“回大公子,共一千三百石,够三万人吃三个月。”虽说沈宪昀早已做了家主,但隐墨从小跟随,这称呼也是难变了。

沈宪昀:“送到城西的七家店铺里,这么大体量,放到一家店铺太扎眼。”

隐墨:“是。”

二人刚要离开,就看到监漕吏带着两个人笑眯眯的往这走,老远就喊道:“沈老板,好久不见啊!”

隐墨眼里都是厌恶,面上还是带着笑意,这监漕吏贪婪无比,以往借着朝廷的名义,从沈家拿了不少好处,这满河岸的船有哪个没受过他的盘削,他在码头走一圈,背地里吐他的,都能汇成第二个汴河了。

沈宪昀不冷不热的站在那儿,也不向前迎,只恭敬的立着,等着监漕吏热情的向前拱。

“沈老板这是何时来的都城,就这点货也劳您大驾?”这监漕吏长了个酒糟鼻子,右脸颊下长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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