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陆。

凌晨,日初升。

正是夏末秋初,日升时海滨远山升腾起清爽的薄雾,叫人在闷热夜里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

红梅院里的少纳言早早起来洗漱,打开关闭了一晚上的格子窗、板窗,叫远处山坡下的海面水汽汩汩涌进来。

自从春天家中姬君常陆守君元镜带着一名叫若君的侍女入京投亲后,家中就只剩下乳母、她,另两名成年侍女以及几个十来岁的小女童。姬君一去不复返,天高路远,几乎渺无音信。红梅院这几个月来也比任何时候都冷清寂寥。

乳母年纪大了,但仍然能起得很早。

她待这些侍女十分严厉,就算是姬君不在家,她也勒令侍女们必须日日清扫姬君的屋子,务必一尘不染。

少纳言到底年轻贪睡,只能满腹牢骚地在日升之际爬起来,趁乳母还没竖眉毛,赶紧去打扫姬君的屋子。

往日,这里是一片寂静的。

但是今日她一拉开纸门,就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少纳言迟疑片刻。

屋内没点灯。日出之际的蓝光将屋内的家具分成明暗两面。屋角的寝帐没有理好,帐幔像是被人随手掀开过一样乱糟糟地挂着。

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小山一样栖伏在内。

少纳言瞬间跌坐原地,她刚找回自己的嗓子,下意识想要惊叫出声,那团黑影就敏锐地弹身坐了起来。

“少……纳……言?”

断断续续的声音,仿佛这人说话很艰难一样,语调也上扬下降的很奇怪。

但少纳言还是第一时间分辨了出来。

这是她家姬君的声音!

她几乎不敢相信。

“姬君!”

她如在梦中,想要凑过来,看看眼前这个黑影是不是本应远在京都的姬君。

但黑影出声阻拦:“你……先……出去。”

少纳言追问:“姬君?是你吗?你怎么忽然回来了!你、你怎么回来的?是左大臣送你回来的吗?若君也回来了吗?这到

底怎么回事!

黑影:“我……累了,先……睡。你早晨……再进……来。

少纳言满心疑惑,但也只能压下心底的疑问,缓缓退了出去。

纸门拉上的瞬间,元镜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掀开盖在身上遮掩身形的衣裳,扭头去看不远处的铜镜。

镜子里的人,容貌身形竟然奇异地正在不断变换,似男似女,仿佛两个人正在争夺这具身体的**。

元镜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违背了当初与神明缔结契约时的交换条件。痛苦重新漫上心头的那一刻,她身为男子的皮囊就不能稳定维持了。

这对她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她只能趁男子之身还能勉强维持的时候,迅速结束京都之中的一切公事关系,收拾随身物品,倾家荡产租了匹马,挑着人少的路径一路快马加鞭昼夜不歇地从京都赶回常陆。

昨夜,她终于重新踏上了自己生活了好几年的土地。

她在黑夜之中翻过院墙,谁也没有惊动,带着一身狼狈的露水和树叶杂草,踉跄狼狈地钻进自己从前的屋子里,倒头就睡。

此时,醒过来,她的外貌已经近乎要恢复成女子的样子了。

元镜弯着后背,看着自己时而大时而小,像是梦中重影一般的手——

仿佛耳边也同时出现了遥远、飘渺、梦一般的声音。

——你找回了你的痛苦,我们的交易失效了。

元镜怔愣。

她呆呆地望着远方的天际。一抹金色的光正在势不可挡地驱散沉重浓郁的夜幕。

“不。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我不想要这么痛苦。

她不知道原来思考要这么痛苦,原来抉择要这么痛苦。

——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元镜:“我想……

她脑子里快速闪过这几个月在京都发生的一切。在柏玉左大臣家、在东京町屋、在左大弁府上……

“我想把这些都忘了。”

她眼睛一亮,忽然像是想到了一条宽广的道路。

“您不是能拿走我的记忆吗?求您,让我忘了这一切吧,回到原点吧!”

她低下头,虔诚地乞求。

——那么,这一次,你要换取什么呢?

一丝微风吹动元镜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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