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孤母妃不过是宫中一小小绣娘,其先前跟在先帝太妃身边侍奉,怎料却入了汤帝的眼。”
其慢慢念着,眼前却恍若呈现一女子熟悉的面庞。
他欲伸手去触,却只抓住了一缕风。
“母妃貌美,反倒成了一种罪孽。”
他说着,骨骼分明的双手搭上围栏,连手中的花灯也不知何时落了地,只一抹月色映照着他的脸。
挺鼻薄唇,高大的身躯微微偻着,连身后脊骨显得分外明显,像是小兽还未张开的羽翼。
眼眶却微红了。
“……”
平芜望着,欲伸出其白玉手指,可思量着,她如今乃是一介婢女,终觉有些不妥。
遂只能缓缓蜷缩着,将其默默缩进袖子里。
其面上眉头微微皱着,似是不知如何去劝。
只不过思索再三,脑中倒也想出了一些话头,遂就着夜色,彼时四下无人,倒也吐了出来。
“太子宽心,娘娘只是不忍殿下在世间受苦,遂去了那边为您祈福。”
“祈福?”
汤徵应声,只侧眸撞入平芜的眼。
彼时她迎风而立,皎洁月色在她身上似乎镀上了一层光,显得整个人都柔柔的。
加之此处无以遮挡,只衣袂当风,唯余淡淡的梨花香在空中散着。
闻着倒叫人心安。
“是,太子殿下否极泰来,受常人不能忍受之苦,必会扶摇直上,一生安愉。”
平芜念着,身下却微微一动,只伸手拾了掉落在桥上的花灯,许是经受了晃动,彼时一方昏暗的烛光下倒显出一处阴影来。
看着像是花灯里有东西,只不知是什么,平芜遂伸手去掏。
“有字。”
淡淡说着,连唇边也搁置了一抹笑意。
这会儿连汤徵也有些惊诧,其缓缓转过身来,一手拖着花灯,就着烛火。
展开字条:且养凌云翅,俯仰弄清音。
如此倒算得上是十分应景了。
“走罢。”
收了字条,现下心里由着太傅激发出来的那股子烦闷劲儿遂才散去。
这才转身回了东宫。
可汤帝近日却不知为何事心烦,频繁召得太子入宫商量要事。
饶是这周的第四次,平芜跟随太子抵达宫外,伴随着一声落轿,一顶轿辇遂才稳稳地落了地。
“太子殿下请。”
平芜上前躬身替其掀了轿帘,只顷刻间便入目一方天青色来。
今日天色尚早,想是那抹红日还没从空中升起,汤徵面上带着倦意,眼下些许乌青,连下巴上的胡子也零星地冒出了茬。
“你在此处等着孤。”
伸手卸下肩上的披风,待到那人接过了,遂才从袖中取出那笏板,抬脚就要上朝去。
“诺。”
平芜应声,身下也淡淡行了一礼。
只静静待在那顶软轿旁,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直到不见了,这才徐徐收回了目光。
金銮殿内。
大臣分站两排,其头上各戴着顶乌纱官帽,穿等级官服。
无问不答,尤显肃然。
“禀陛下,臣日前驾车回了故乡,本自走马观花过,可观那万亩良田干涸,百姓几近颗粒无收。”
此人乃为先帝元老。
一张面上沟壑纵横,只满头银丝,其声悲戚,好似颇为痛心,恨不能捶胸顿足。
“请陛下开国库,救济灾民,以解燃眉之急。”
复言,再叩首,只那叩首的力道颇重,生生压得头顶的官帽也瘪了一块。
倒像是遭人损坏了。
“臣不赞同。”
宁安侯穿红色官服,许是武将出身,现下虽值不惑,却也看着孔武有力。
如此倒倒显得方才元老之言有些中气不足。
“宁安侯,朕觉得元老心系百姓,正欲应允,你欲何为啊?”
汤帝扬眉,此刻一双褐色瞳孔望着下方人,其语气稍滞,似是并不认可。
“并非是臣不惜百姓,而是如今国库空虚,若此时开国库,恐不能安内攘外。”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偏生汤帝一拍案牍,遂才恢复了平静。
“依你该当如何?”
“臣以为,为今之计需减轻赋税,宫内应该例行节俭,如此方可与百姓共渡难关。”
此话说得一板一眼,若是听着还算可行,可此乃迂回战术,只得勉强同意。
遂汤帝挥手,让两人下去了。
“太子,你待如何?”
寻得太子身影,汤帝转眸,众人闻此,也都偏头望着去了。
“儿臣以为,需开国库。若国库短缺可如宁安侯所言后宫例行节俭,后补上行,可百姓为民,民无食则暴毙,此不可待之。”
闻此,汤帝叹息,只此声亘长,听着倒是不辨其意。
俨然四下也都静默了起来。
然,此时却有一人出列,汤徵打眼一看,正是方才上请开国库的元老。
“古人有云,得民心所向遂才稳居高位,吾等尚可节俭捱过一段日子,可百姓急不可待,臣赞同太子之言,望陛下开国库。”
叩首,四下遂也跟着齐声高呼“望陛下开国库。”
“如此,就依太子所言,可一人去拨赈灾款,那国库空虚一事交由谁来办?”
旧的问题解决了,可新的问题也来了,只汤帝一问,现下大臣面上都染着难色。
赈灾与充国库皆为棘手之事,想来若有人接了赈灾一事,而另一人就得去充那国库。
如此若因此事闹得不好,岂非两人兵刃相接?
“臣以为,太子能堪大任。”
宁安侯此言倒正中汤帝下怀,只此话本是举荐,其现下却面上带着一抹目光斜视者,汤徵观之,似是有些轻蔑的意味来。
可汤帝并未放在心上,心里甚至有些多日郁闷心结解开的疏解畅快。
面上也不似先前凝重“如此,太子负责充国库,朝儿……”
也就中途,汤帝话却拐了个弯,念及了二皇子的名。
“你与太子兵分两路,若太子能在你之前充了国库,太子遂得上赏,反之,其得下赏。”
“儿臣接旨”。
得了旨令,众人遂才下朝。
只一班班乌泱泱的人群往宫门处来了,任平芜仰着脖子也望不清太子。
彼时瞧见与太子一般身量的人,其身上官服也亦然,遂欲抬脚上前,不料却惊动了那人回眸。
那是张与太子殿下约莫七分相似的面庞,只比太子眉间稍少了些许威严,与其双目相对的一霎那,太子却来了。
其上前,眉目疏离,淡淡道了声“二哥。”
只那面色与平常无异,恐因着近日诸事繁多,遂才语气中掺杂着一抹郁气。
“太子。”
那人也颔首,复又冲汤徵行了一礼,如此倒呈现一副兄友弟恭的场景来。
如此一时无话,倒是太子转头遂先向了马车,后又坐上软轿。
却没让马夫扬鞭。
平芜自不能与太子相比,且到底是她眼拙,险些得罪了贵人,遂迎面规矩行了个礼。“奴婢见过二殿下,方才无意冒犯。”
洋洋盈耳,听着倒像是玉石相击。
只那二皇子却没动,其心下微动,倒觉得面前人似有几分熟稔。
直到一旁太子不耐地吩咐“回东宫。”
倒像是让其想真起了些什么,此人好似那日雨花台设宴,他在宫内遇见的太子婢女。
彼时没窥其样貌,此刻倒是见到了。
汤朝抬首,却见着那人飘然离去的背影,柔顺的裙摆飘扬,活像一朵迎风招展的水仙花。
卯时,王三那厮回来了。
只几月未见,其穿着一袭粗面衣衫,若非就着东宫门前两处红灯笼,平芜险些以为是哪出来的小厮。
“殿下。”
太子下了轿辇,其行了一礼,而后遂跟在身后,一路绕过前厅。
平芜观其似有要事相商,遂打算行礼退下了,不料也就行将过半的路程,汤徵侧眸,一双眼睛乌黑,似那夜明珠一般。
“你留下。”
此话说得突然,平芜虽不能不从,遂身下止住了脚步,只一张面上带着些许怔愣。
像是幻听般,竟有片刻的恍神。
倒是王三这厮复转头,一双杏眼里带着嬉笑,在平芜面上晃了一圈后道“多日不见,羌姑娘本事见长。”
遂将人扯了进去。
“近日里,你那二哥同我盐贩交易的记录,光那粗盐就入了不止百担。”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些册子,上面真就用小楷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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