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陈顺悄无声息地走到曾正卿身侧,躬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曾正卿听罢,眉头蹙一下,随即微不可查地点点头,陈顺便退在一旁。

赛林甫也交了手稿?他学得倒快。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慌张的,若自己只做了这一份准备,证据不充足,那是万万不敢在整个行业面前,揭露他的真面目。

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

曾正卿抬眼望向斜对面的赛林甫,只见他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揭开茶盖,吹散热气,慢悠悠品起茶来。

此时露浓恳切的自证言辞,实际也是对他窃书行径的控告,他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露浓继续道:“……我方才所说,是这个故事我原本设计的整体脉络。从人物角度来看,我本想叙述一位女子坚韧不拔的一生,可守真堂所出的第三部分重心全然偏移了。

“故事更多去叙述,男主谢景明如何步步高升,家庭美满,简直像是他个人的传记,弱化了女主沈思瑶的魅力。”

“再说写作上,我偏爱写人物之间的心绪变化,而她所写的第三本书却鲜少有人物的心理,更多是人物之间的对话。

“至于其中细节,例如待人接物的礼仪规矩,女子穿着的款式纹样等,更是不甚考究,这些都能印证前两本与这一本绝非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已将这前后差异细细梳理,整理成册,呈给诸位尊长过目,其间的真伪、优劣,相信大家一看便心中有数。恳请各位尊长主持公允,还事实以真相!”露浓恳切道。

她刚把手中的册子呈给坐在正位的书商行会葛会长,以及两侧行会的要紧人物。就听赛林甫说道:

“这怎么能算证据呢?《画堂春》一共分为三本,前两本是一同刊印的,第三本本就是花了些时日才续写完成,与前两本风格不一致也是合情合理。凭这就断定非同一人所作,继而就想证明前两本是抄袭,未免太过牵强!”

“若连这也算是铁证,那以后作者日益精进,或是偶尔力不能胜,导致前后不一都要担上‘抄袭’的罪名?呵,真是无稽之谈!”赛林甫冷笑道。

“再说了,这故事的好坏,本该交由读者评判,告诉你们吧!我这第三本的卖得不比前两本差,若是她写得不好,读者为何还争相购买?你当他们是傻子吗?哈哈!”

他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侧脸对身旁书铺老板笑道,“老李,你说是不是?哈哈哈!”

“赛掌柜为何顾左右而言他?”露浓平静道,“我刚才所说,并不涉及这本书的优劣,更没有提及它售卖数量,我所说的,始终都是一件事:市面上流传的第三本,笔法风格与前两本截然不同。”

“造成这种不同并不是因为时间,而是两个创作者有不同的人生经历,才创造出底色迥异的作品。”

“你若要辩解,也该扣着我的话来回答,不该扯到其他不相干的事情上去!”她紧盯着赛林甫,目光如刀锐利,架在他的脖子上。

赛林甫不以为然:“风格?呵,这虚无缥缈的事物如何衡量?但书卖出去可有实打实的银子衡量!”

“小姑娘,”他唤得亲切,语气里却是冷的,“在商言商,谁跟商人谈创作呢!”

曾正卿接口道:“谈到这点,赛老板和我一样都是门外汉,不过我今天特别请来金先生,他老人家博览群书,对当今的话本颇有研究,还出过相关的评点著作,我们不如听听他的见解?”

他不等赛林甫同意,就对一个面慈长者说道:“金先生,依你看,《画堂春》前两本与后一本是否出自同一人笔下?若当真为同一作者所著,两个月时间,其创作风格生出这般差异,又是否合乎情理?”

“元柏先前已将这几本书送我过目,时间紧张,读得没那么细。如有说的不当之处,还请各位见谅。”金先生拱了拱手,

“前两本中,字里行间总透露着股韧劲,在读后续的这本,总是觉得——也许是我眼拙,总觉得少了几分顽强,多了几分……雄心与沉郁。”最后两词他咬得极重。

露浓闻言蹙眉,与曾正卿对视一眼,两人若有所思。

“至于文风的变化,”金先生停顿了一下,接着颇有深意地说道,“露浓姑娘作为作者,想来这种感受比别人更加真切,文字向来与作者的亲身经历,落笔时心境,平日里的所见所闻所感紧密相关,另一个作者子翩我并未见过,也不了解,我不敢贸然轻下断语。”

“多谢金先生指点,晚辈受教。”曾正卿望向赛林甫,“赛掌柜如今还有何话好说?”

赛林甫冷笑道:“久仰金先生大名,他的学问我当然是佩服的。可是就连金先生这般资深的学者都说了,‘不能贸然轻下断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辈,又凭什么咄咄逼人质问我?”

露浓起身说道:“既然赛掌柜坚持认为,《画堂春》出自子翩的手笔,只是她的文风发生变化。那敢问这变化究竟因何而起?”

“据我所知,那个子翩姑娘宝元印刷工坊的千金,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向来是佟掌柜掌上明珠,从小锦衣玉食,事事顺遂无忧,”曾正卿说道,

“未经世事,字里行间里又怎会透露着雄心与沧桑?依我之见,我们不妨将子翩姑娘请来,拟定一题,请她当场撰稿,那么是非曲直,当场就有定论。”

他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她正在守真堂为读者题字,想来也不难找到。”

“就算我把她叫来,你们也有其他的说辞,就算她自己将经历一五一十说出,你们又说经历不够深重,不至于发生这种变化!”赛林甫冷冷道,

“哼!你们早就认定她不是《画堂春》的作者,更是一门心思的要证明她不是,左右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要拿那套标准来挑剔我们守真堂,事已至此,我便是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赛林甫几步跨到葛会长面前,说道:“葛会长明鉴!有卑鄙之人暗地抢在我前头,先将手稿呈给衙门,想以此作为证据,使我们进退不得。还好我及时补交手稿,这才挽回局面。”

“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