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前定的两天的任务目标还作数么?”

夜色漫漫,屋内只点着几盏灯,孙金在自己屋子里,西池跟西芹兄妹出门去了,估计是两人有什么私事要聊一聊。

以至于一楼只剩下时枌跟赵弋。

“定的是任务量,不是时间。”赵弋正坐在一楼餐桌边,手里捏着块木头用小刀雕着什么。

说实话,他刚跟西池一起把她所有牲畜栏都清理了一遍,按照要求粪便集中堆放到后院铁丝网旁边的甘草上,再用水管清洗水泥地,尽管他事后就去洗了澡,但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怪味。

以至于到现在,赵队都有点丧。

他们这次两个任务目标,一是观察尸潮,二是搜寻物资,有了四辆车一辆卡车,汽油也足够他们开车回保护区,剩下的等待后续部队就行。

他昨晚清理了大部分丧尸,余下这些交给秦丰跟叶枝蔚足够,他们再补充弹药,任务可以说全部完成。

至于任务周期一个月,他不在乎。

等一个月期限到,他再通知保护区大部队,这是正常操作。

当然,仅限赵队的正常操作。

“所以,你们去的一天一夜十分顺利?”

她这话问得没头没尾,赵弋手上动作停顿,掀起眼皮看向她。

原本就是极具压迫感的长相,他这么侧头抬眼看过来的瞬间威势骤增,时枌也不明所以对上他的目光。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该这么顺利?”

今天一整天时枌除了对西芹热络一些,对他跟孙金还有西池都是不咸不淡的,稍稍动动脑筋回忆昨晚他们几个又是烤鱼又是炖大鹅的和谐氛围也能知道其中缘由。

时枌并不欢迎他们几个,她跟秦丰和叶枝蔚更处得来,这也没什么。

但现在明里暗里的嫌弃令赵弋觉得莫名。

“不是这个意思。”时枌轻叹口气。

今天斟酌许久,她不太清楚要不要仔细跟他们说阳县的情况,更何况她也不知晓他们具体任务细节,而这一个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似乎也并不需要她提供的信息。

但今天出任务的是秦丰跟叶枝蔚。

如果没有昨天的相处,或许时枌也不至于心生担忧,但偏偏……她并不想失去秦大厨跟叶枝蔚。

“我的农场离阳县并不远,以前我跟阳县的人也有过来往,但……你们确定是只搜集物资,并不需要调查阳县沦陷原因,是吧?”

简单的“来往”两个字不足以概括全貌,但她能主动说出这句话已经算是坦诚。

“你知道阳县沦陷原因?”

“并不清楚。”时枌说,“那是冬天的事了,今年刚刚开春,我忙着春播,也是……无意中发现阳县的情况。”

农场距离阳县车程半小时,她没有交通工具,如果步行得四五个小时,路程太远,时枌再闲也不会平白无故走四五个小时就为去凑个热闹,不像他们任务在身,沿途还需要清理丧尸。

“但在你们之前,我见过一伙人。”

赵弋敏锐地压下眼皮,认真听她说。

“你也看得出来,我一个人这么大的农场,独木难支,而且明显物资过剩,我也坦诚一些,阳县起初的物资还有种子都是他们拿枪跟子弹还有这些铁丝网置换的,每年冬天下雪之前,他们会开车来取一批过冬的物资。”

“去年冬天也是如此,我看着他们将物资搬上车,他们给了我一个提醒。”

“就在他们来我这前不久,一伙人来到阳县谈判,试图用手中的资源交换他们仓库中的储存的资源。”

按她这么说,铁丝网是跟阳县人资源置换得来的,那他看见阳县铁丝网破开的大口子只能是另一批人的杰作。其实仔细想想时枌农场不小,那么一块卡车大小的铁丝网肯定不够,而且路程这么远,时枌也不可能辛辛苦苦就去破个口子把那么小块铁丝网拖回来。

她这里没有车,也没有马匹,一辆牛车还是老牛,今天他去清扫牛棚那头老牛还朝他鼻孔喷气,试图低头用牛角把他顶翻,脾气暴躁的很。

“他们提供什么资源?”赵弋问道。

“一些防寒的衣服。”

赵弋拧起眉。

用一些衣物换取阳县仓库内的枪跟子弹?更别说还有汽油跟卡车。

根据他之前去阳县的观察来看,阳县内部大概是一批丧尸爆发后存活下来的士兵以及居民,已经形成了小规模的秩序。

“他们拒绝了,但他们很不安。”

“那群人每个人都挎着枪,凶神恶煞,言语轻佻,奇怪的是被拒绝了也没恼怒。”

“再后来一整个冬天我跟阳县都没有联系,直到开春,我等着他们过来找我拿种子,结果久久等不到,我才去了趟阳县,正好就在你们到这里的当晚,我刚从阳县回来。”

难怪她那晚装备齐全,杀心那么重。

“你觉得是那群人干的?”

“嗯,”时枌点点头,“但你们说什么尸潮,我又想会不会是我想错了。”

时枌接触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好人,大家都秉持着末世前的处事原则,还没沦为只会掠夺的野兽,但这些良善的人却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偶尔时枌会在游荡的丧尸中看见熟悉的面孔。

那一瞬,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闷闷的,有点难受,但又不至于难受得哭出来,就怎么憋闷着,上不去,下不来,沉沉地悬在空中。

赵弋手里把玩着自己的手表,这东西她在叶枝蔚西芹身上也见到过,模样差不多,她看着他拨弄两下,末了依旧搭在手里。

“发消息让他们注意了。”他说。

原来刚刚是在跟秦丰和叶枝蔚发消息。

能及时通信就好,时枌也放了心。

时候不早,两人也没什么闲话可聊,时枌叫上大熊上楼休息。

自己的领地多了这么多陌生人,时枌依旧是锁门睡觉。

一楼到二楼楼梯直通,并没有门,不然时枌就可以直接锁门,整个二楼都是她的空间,夜晚上厕所也不至于那么小心谨慎,不过一楼有那个赵弋还有其他几个,倒是不用担心再有外人。

毕竟那群人比她可警惕多了。

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时枌又想起他们手里的手表。

似乎是统一发放,再看他们身上都装备也很齐,那么叶枝蔚所说的“保护区”应该是很大的一座城市吧。

足以支撑通讯、武装、后勤保障,他们平时不吃饭只喝营养液,那东西能饱肚子吗?

时枌自小就跟着爷爷奶奶学着如何生活,填饱肚子是首要紧的事,由于没有电,食物不方便保存,而她又是独自一人吃饭,一日三餐着实苦恼,往往都是敷衍了事。

如今阳县沦陷,这片区域似乎也只剩下了她的小小农场,太过空旷,一旦被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发现她农场内的资源必定遭受洗劫,而她一人两条狗,再多枪也无法抵抗。

又或者跟阳县一样,遇到尸潮呢?

庞大数量的丧尸能够推翻阳县的大门,而她的铁门又能支撑多久?

尸潮……这是一种新的自然灾害吗?

时枌想了半天,耐不住生物钟还是睡着了。

自从断了电,她这里的电器通通没用,钟表也在某天卡壳再也找不到准确的时间,一楼墙上的挂历也都是七八年前的,再没有新的时间。

对时枌来说,已经许久没有具体日期时间了,留给她的是朝阳、落日、春夏秋冬。

依靠云来简单预测第二天的天气,观察万物作息来感受时间的流逝。

第二天早上起床,意料之中没有早饭。

一想到秦大厨不在,她只能自己做饭就忍不住叹气。

不过还好,秦大厨留下了黑椒酱,她简单蒸个土豆就行了。

她下楼时西芹已经在一楼忙活,西芹不会做饭,只能扫地拖地收拾一楼,看见时枌笑着跟她打招呼。

此前西芹一直都是畏畏缩缩十分怕人的模样,不知道昨晚兄妹俩聊了什么,今天一早再看西芹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至少那个开朗的散发着满满朝气的笑足够点亮时枌没有厨子昏暗的一天。

“你吃土豆么?”时枌问她。

“可以!”西芹声音都大了不少,“刚好我生了炉子,正在烧水……方便晾凉喝。”

“那行。”

时枌去厨房拿出四个土豆,心想她们两人吃也差不多,再煎个鸡蛋……

西芹过来低声问她:“可不可以给我哥哥吃一份?我让他去给你捡柴劈柴!”

西芹虽然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小姑娘,但眼里有活儿。

这几天他们的到来让时枌柴房摞到屋顶的柴都矮了一截,储存的碳更是少了许多,碳她不会做,但是捡木头这种活儿她哥哥还是会的。

两个土豆一个鸡蛋换一个成年劳力捡柴,不用想都知道划算。

时枌点头表示可以,然后叮嘱西芹让她哥去池塘边找枯树砍,再去山脚下捡枯枝,农场附近的树都要保留,那是她爷爷奶奶特地种下方便遮挡农场的,另外斧头锯子什么的工具都在工具房,让他自己去挑拣。

早饭有了着落。

蒸土豆不费什么事,再拿个小锅在炉子上煎三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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