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动身的当天,郑文常赶紧又写信给贺敬元了。

之前贺敬元得知长宁被抓给他回信让他想法子稳住樊长玉。

郑文常还不知那小孩究竟被何人所掳,为了先给樊长玉一个交代,便谎称可能是蓟州城内拐卖女子小孩的人贩子干的。

本以为樊长玉能安心等官府捣毁人贩子窝点的消息怎料那姑娘拎着把杀猪刀自己跟着官兵一起杀进人贩子窝点亲自找人去了。

原计划得一两月才能彻底剿灭的几处窝点离谱地缩短到了半月,这让郑文常心情很是微妙。

官府对于帮助捉拿要犯的义士,一向是有赏金的,樊长玉因为得到的赏金太多,又有之前力敌清风寨保下邻里十几人的辉煌战绩,如今在道上小也有名气了,人称杀猪西施。

蓟州城内现存的不成气候的匪寇间都流传着一句话,劫道遇上个拎着杀猪刀的漂亮姑娘别瞎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乖乖让那姑奶奶过去,不然……老巢都给你端了。

民间一些姑娘要出个远门的,无一例外会买把杀猪刀当护身符一路拎着走别说还真有效果以至于铁匠铺子和刀具铺子的杀猪刀一时间供不应求。

等贺敬元收到信时心情微妙的则变成了他。

谢征率两万新兵离开前还特意交代他,让他照看一下远在蓟州府的樊长玉,事态发展成了这样,属实也是贺敬元没料到的。

他原本是希望樊家那两丫头平平凡凡度过这一生莫要再牵扯樊家夫妇背后那些事的但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

亲卫守在帐外只听得他沉沉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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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照官道两旁草木都已抽出了嫩芽。

樊长玉咬着干粮骑在马背上无暇欣赏这道上春光只暗暗觉着奇怪这一路走来竟没碰上什么流民难不成是在前几个月里该跑的都跑光了?

干粮有些噎人樊长玉拿出水壶准备喝水时发现水壶里也没多少水了。

她看了一眼与官道并行延伸的溪流下马去打水但水极浅不把水壶拿到溪石错落的地方接水直接伸到溪里去打水只能装上来小半壶。

樊长玉就着清冽的水流喝了几口

樊长玉以为他是遇到山贼了把水壶挂马背上当即取出了自己的砍骨刀在男子快抵达跟前时不动声色以刀

锋对着他,成功让男子停在了距她三步开外的地方。

出门在外,樊长玉不敢托大,她之前跟着官府的人一起去捣毁人贩子窝点,许多被拐走的年轻姑娘就是因为心善遇上小孩或年迈的老人,被骗到僻静处,叫人贩子给套麻袋拖走的。

她打量着男子,问:“遇上山贼了么?”

男子摇头,一张看起来常年劳作被晒得黑红的脸上全是汗珠子,两手撑着大腿喘着气道:“朝廷官兵不做人,要抓我等良民去修水坝……”

杂乱的马蹄声逼近,男子明显慌张又惧怕,乞求樊长玉道:“我且进林子里躲一躲,姑娘莫要说出我行踪,我上老有,下有小,若是被抓走了,八成就得死在那些官兵的鞭子下了,家中老小可怎么办?”

他恳切得就差给樊长玉磕两个头了,说完后就一头扎进了官道里边的灌木丛里。

樊长玉消化着男子说的那些信息,心道难怪开春了这溪水还这般浅,原来是在上游修了水坝拦水,这一路都没瞧见流民,莫非也是被抓去修水坝了?

她不急着动身,看着马儿低头吃路旁刚长出的嫩草,还伸手抓了抓马脖子。

杂乱的马蹄声抵达跟前时,竟足足有十几骑,全是披甲的官兵,因着这里是个岔道口,官兵头子勒住缰绳问樊长玉:“可看到一名男子路过?”

这官道上一路走来也没瞧见几个人,说没见过就显得太假了些。

樊长玉点头道:“见过。”

她见了官兵面上并无惧色,马背上明显能瞧见别着好几把刀,她又是一身干练的骑装,官兵把她当成了行走江湖的女子,倒也并未怀疑什么,只问:“从哪条道走的?”

樊长玉指了旁边那条岔道,说:“这条。”

官兵头子看了樊长玉一眼,却没直接下令全部人马都往樊长玉指的那条道追,而是点了两人往樊长玉来的道上驾马继续追,自己则带着大部分人马往旁边那条岔道去了。

樊长玉面无表情看着官兵们驾马跑远,心中想的却是怎么跟话本子里写得不一样?

等官兵们驾马跑得彻底看不见踪影了,樊长玉才对男子藏身的那片灌木丛道:“出来吧,官兵都走了。”

男子狼狈钻出来,对着樊长玉感恩戴德道:“我替我全家老小谢过姑娘。”

樊长玉道:“举手之劳,不足言谢。对了,我给官兵指了那条道,但还是有两人骑马往我身后这条官道追去了,你看你要不回灌木丛里继续躲一阵,官兵往前跑找不到人,约

莫就会倒回来找你等官兵往回找去了再往这条道跑。”

男子又是连声道谢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窘迫看着樊长玉挂在马背上的大包袱

樊长玉包袱里放了不少干粮她看了一眼男子说:“我给你拿。”

要解开包袱上打的结必须得两只手樊长玉把砍骨刀放进挂在马背上的皮质革袋里伸手去解包袱。

她脱臼的那只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拎重物还是会有些吃力为了让那只手恢复得更快些她这些日子几乎没用那只手干什么重活。

男子在樊长玉转身去拿吃的时原本憨厚的神情刹那间变得狰狞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向着她后背直捅去。

却响起“叮”的一声刀尖像是戳到了一块铁板推进不了分毫男子明显一愣。

樊长玉解包袱的手顿住侧首冷冷和男子对视:“骗我?”

男子神色一厉抽离匕首再次向着樊长玉脖子抹去樊长玉重重一脚踹在他腹部直把人踹得倒飞出去一丈余远。

不知是不是内脏受力破裂了男子匕首都已握不住双手捂着肚子神情痛苦在地上扭动。

樊长玉决定孤身上路前就做了不少措施比如找铁匠打了两块极其坚固的铁板一块放在身前一块放在后背怕的就是路上出什么意外。

她拎着自己的杀猪刀走过去打算绑了这人扔在这里等那些官兵找回来的时候带走自己则在此之前开溜。

不然她险些放走一名要犯还欺瞒捉拿要犯的官兵搞不好得被安个同谋的罪名。

怎料马蹄声很快又朝着这边奔来官兵头子瞧见樊长玉和那男子时脸色难看至极他底下的骑兵也都拿着弓.弩对着樊长玉。

樊长玉赶紧道:“军爷我之前是被这人骗了他说是他被抓去修堤坝的百姓家中还有老母妻小求我替他隐瞒行踪方才还对我下毒手被我制住了。”

官兵头子冷冷打量着她吩咐底下兵卒:“绑了一并带走。”

樊长玉急道:“军爷我真是冤枉的!先前欺瞒军爷是我不对可我也制服了这歹人能不能将功补过免了我的罪责?”

官兵头子冷哼一声:“此乃崇州军的斥侯谁知你是不是细作眼见带不回这斥侯才合谋演的这出戏。”

樊长玉没料到自己竟然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忙道:

“军爷,我身上有户籍文书的,我是蓟州人,真不是细作!”

她说着就摸出自己的户籍文书,因着官兵不许她靠近,只能抛给那官兵头子看。

官兵头子看过后问:“既是蓟州人,正值战乱,何故往西北边境跑?”

从这条官道能去崇州,也能去燕州,樊长玉怕被当做同伙,不敢再说是去崇州的,道:“我去燕州寻亲。”

战乱流民成灾,去别的州府也鲜少去官府开路引了。

官兵头子脸色并未缓和:“我怎知你这户籍文书不是杀了人抢来的?”

他调转马头,粗声吩咐:“带走!”

樊长玉:“……”

不带这么倒霉的!

被一排弓.弩抵着,她只能认命放下刀,被她们绑了双手带回军营。

樊长玉只知道卢城屯了兵马,却不知在出了蓟州的半道上竟也屯了几万大军,还在修一个规模颇大的水坝。

樊长玉被带回军营后暂关到了一间牢房里,马匹、包袱、杀猪刀都被收走了,就连她揣身上的那两块铁板,也被婆子在搜身的时候给她拿走了。

看守的官兵每日拿给她的吃食,除了水就是她自己包袱里的干粮,被迫被关,牢饭还得自费,让樊长玉更气闷了。

两天后,她才从牢房里被提了出去,查清她不是细作了,但并未放她走,她跟其他衣衫褴褛的百姓站在一起,被发了一柄锄头一个箩筐,官兵让他们去挖土石,两人一组,一个上午要是挖不到十筐中午就没饭吃。

樊长玉也是这时才知,这些人都是途经这里的流民,被强制留在这里,好像是官兵们怕他们把修河堤的事说出去,但光关着人又还得管饭,官兵们便让他们去采挖土石。

大多流民为了能吃饱饭,还是愿意去干这些体力活。

樊长玉被扣下来,无外乎也是官兵怕她去燕州的路上途经崇州,走漏了什么风声。

她不知道修个堤坝为何要搞得神神秘秘的,心中还担忧着长宁的安危,想着如今出来了,也可以借着去山上挖土石摸清周围地形,这样才能制定逃跑计划。

她刚来,其他人早已组好了队,大多都是汉子,在关系到能不能吃饭的事上,可没人怜香惜玉。手脚壮实的妇人看樊长玉身量虽高,人却清瘦,怕她是个不能干活的,也不愿跟她组队。

樊长玉觉着自己一个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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