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三年,四月廿五,剑门关。
清晨的霜露凝结在草叶的表面,泛着晶莹的白亮。地平线初升的朝阳刚刚划破长空,黑夜散去,晨光微凉。空气中还带着些许寒意,久违了,春的消息。
好长啊,这一轮四季。
要用百年,来更替。
从朱温篡唐至今,已经过去113年了,这百年间,整个神州大地一直处在战火纷飞、哀鸿遍野的状态。
城头变换帝王旗,沃野千里无鸡鸣。无数枭雄、英雄都在为了结束乱世、统一华夏而抛头颅、洒热血,虽马革裹尸,亦九死不悔。
直到当今陛下风起汝南,纵横驰骋间,麦子已经熟了九次,这才使**江山重归平静。百姓安居乐业,车马互通有无,再无离乱之苦,再无兵祸连年。
身着甲胄,头戴兜鍪,腰挎长剑的种平伸出手,将脖子上的袄巾扯了扯,双肩环扣的青绿披风被晨风吹动,随风摇摆,时而将风拟出形状,时而披落在胯下马背上。
他的身后,是刀锋如叶、枪尖如林、漫山遍野,占据道丛,一眼望不到头的大郑王师。
外面钉了一层铁片的木质盾牌,既轻巧又坚固,再配以短刀锋刃,先登营的悍卒一言不发;背后和腰间共背挎着三筒牛皮箭袋,每袋二十五支羽箭,长弓被满是老茧的粗手紧紧握住,弓兵们正在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前方的巍峨城关,观察细节,寻找破绽。
明晃晃的甲胄反射着白光,长杆上的旗帜随风摇曳,穿过列队整齐的马步军,后方数十台工程车在砍去树木的平地、山坡上立好。无数石块被堆积在一旁,木桶里的火油被大勺捞起,泼淋在投发装置里,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咆哮山林。
城头上的蜀军同样已经做好了准备严阵以待,擂石滚木、石块火油、弓箭**满满当当的堆在靠南一侧,无数人影站在北侧,火把已经点燃,长勾已经磨利。
身后就是千里川蜀,此刻已经没有退路。
种平独自一人离开中军阵营,驱马上前,来到了城关下的一箭之地外,远远的朝着城头上招了招手。
尽管这一战避无可避,但该有的流程还是不能少的,先谈后打,先礼后兵,人们复盘起来,好说也好听。
须臾,剑门关的城门被打开了,徐守敬同样也是独自一人策马飞奔,来到了他的面前,二人打马而立,静静望着对方。
徐皇后容貌清丽,气质上佳,同为胞兄的徐守敬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浓眉如锋,菱眼清明,长年军旅生涯晒成里偏深的棕褐面色,右边嘴角处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虽然痕淡,却依旧能够分辨出来。胡须修剪的不长不短,威严、英武、冷厉。
“徐国舅,久仰大名~”
占据优势和主动权的种平率先握着马鞭朝着对方拱手,徐守敬松开握着剑柄的手,同样也在马上还礼。
“人言种府尹乃是老关中王手下心腹爱将,今日一见,果然风采绝伦,名不虚传。”
“呵呵呵呵~~”
种平礼节性的笑了笑,低下头用手抚摸着马脖子上的鬃**,沉思片刻后,抬眼看向徐守敬:
“别在死伤无辜了,西川不可能是大郑的对手,从古至今,就没有从益州夺取天下的先例……”
徐守敬不为所动:“敢问种府尹,先汉因何而立?”
“汉中已经不在你们手中了,如今的大郑也不是当初崩乱离析的秦帝国,其实这一切你们都是知道的。”种平面色复杂的看着徐守敬说道:
“我主仁义,纵观古今世所罕有。在下旧主、关中王之子问阶率滨归王,获封秦王,富贵加身,恩容甚重。若是蜀主肯率众归降,必不失封王之位,亦可免去无数将士死伤,这些国舅应当明白才是。”
徐守敬摇着头说道:“国主圣意,岂是我等臣子所能左右揣测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是军中战将,不懂朝堂权谋,旨意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况且府尹说的这些,自从贵主登基称帝之后就没有断过书信,要答应早就答应了,不必再浪费唇舌。此番之间,你我只能有一人活着离开剑阁,不是府尹踩着我的尸首南下成都,便是我提着府尹的首级兵临长安。
无论如何,守敬都有一言,想说与府尹听。取与不取,全凭良心。”
种平微微叹了口气:“唉…请讲。”
徐守敬目光悲怆的望着种平说道:“无论今日你我谁赢谁胜,勿要杀降,勿要伤民。”
种平听的皱起了眉头,紧紧盯着徐守敬的眼睛,面色郑重的点头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二人调转马头,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去,种平回到了中军帐下,徐守敬进入了城门。两侧缓缓关闭的厚重城门,将他的背影渐渐遮挡,直至消失不见。
清风吹起地面黄沙,日出东方,云霞满天。
下一刻,冒着滚滚黑烟和红焰的火球从平地飞起,呼啸着冲向了剑门城关。
“杀——”
郑**盾兵将盾牌举过头顶,手提钢刀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伫立了数百年、还会继续屹立下去青石城墙。十几把登城梯被士卒们扛在肩上,被厚重铁甲覆盖的撞车底下,三十多名雄壮的汉子青筋暴起,用尽全力向前缓缓推向城门。
城头上的蜀军被投石砸的血肉模糊,有些火油桶还被不幸点着,城墙被砸的轰隆作响、乱石飞溅!城内的营寨房舍也被砸塌点燃,四处火起,立刻就有人抬起装满沙土的藤框上前掩埋、扑打着灭火。
城上箭如雨下,“嗖嗖嗖”的破风声在耳边呼啸,不小心被射中的郑军接连倒下,还来不及哀嚎,立刻就被后续的箭矢射成了刺猬,满地都是尾羽在震颤,像是一片长满了羽箭的麦田。
冲到城墙下后,郑军士兵合力驾起登城梯,直接趴在了城垛下,而后便将盾牌举过头顶,单手捏刀,快速顺着梯子向上爬去。
蜀军立刻将铁锅里的火油点燃,顺着梯子泼了下去,烈火熊熊燃烧,将冲在最前方的郑军士卒烧成了火人,惨叫着从高空中跌落了下去,可他的位置立刻就被人补上,又有人悍不畏死的踩着还在着火的梯阶继续向上爬!
城上的蜀军十几个人一起举着长棍**,合力将郑军的登城梯推倒,向着后方倒了下去,连带着梯子上的郑军也失去平衡,四肢乱甩、七零八落的从高空中跌落,摔成了肉泥。
城垛上的蜀军也有不少被郑军弓兵射中脖颈、胸口和面首,惨叫着跌倒在城墙上,立刻就有人将他们扯着衣服拖走,又有人代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向下射箭丢石。
滚滚黑烟升腾而起,如同翻墨一般污染了山川草野间的风景如画,沙哑的嘶吼、愤怒的辱骂、痛不欲生的惨叫将整片林谷震颤的异常喧嚣,太吵了……
真的太吵了!!
双方从早上一直打到正午,郑军这才堪堪退去,徐守敬望着城墙下的满地尸体和鲜红血迹,心情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松。
因为他周围的城墙上,蜀军士卒同样也死伤了不少,许多年轻的士卒哀嚎着、呻吟着惨叫不绝,有的头破血流、有的腿瘸手断,有的躺在地上口鼻吐血,惨不忍睹。
这才刚刚开始……
正午过后,郑军好像集体午休了,并没有再来继续攻城,只有探马不停的在城下徘徊,似乎在观察着什么。
双方现在都在用寻常的作战方式互相试探,同时也在等对方锐气褪去。
一旦郑军出现疲惫的迹象,徐守敬可不是个只甘心防守的人,最好的防守只有一条,那就是进攻!
种平同样也在等蜀军成功抵御几回后,对剑门关城防充满自信,放下防备和紧张。到那时,好戏才刚刚开始。
日渐西斜,吃饱喝足的郑军又来了,双方又是一场你死我活、血肉横飞的厮杀。
剑门关旅游景区确实不是虚假宣传,强行攻打损耗实在巨大,而且基本很难登上城头。偶尔有一两个爬上去了,立刻就被无数尖枪戳成筛子,重新丢了下来。
大战一直持续了五六天,郑军死伤了一万多人,依旧没能攻下剑门关,于是种平便将营寨后撤了十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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