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人家两个在谈买卖的时候,第三者是不好发话的,但张晁实在忍不住了,他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方才回去的路上经下人提醒,想起守备营那边要办一场庆功宴的事。

张晁平日里给守备营供应药材,和里面的军医相熟,从对方嘴里听说了一些,据说眼下粮食充足,就缺肉食和酒水。

一说到肉食,张晁立刻便想起方才那两盘勾人的麻辣兔肉。

于是赶紧掉头回来了。

他本来就想寻个由头讨好讨好那帮军爷,好扩展一下手头的买卖,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肯舍弃?

听完他的话,林青禾有点想笑,他那点兔子只怕还不够分的。

突然遭此变故,张员外简直暴跳如雷,一边拿两只眼睛狠瞪张晁,一边和林青禾说:“林老板,我可是先来的,你不能不讲理。”

张晁冷声道:“员外爷是先来的没错,但我这头是守备营的一帮军爷,他们的面子员外爷总该给吧?”

张员外:“……”

他被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林青禾猛看。

林青禾:“……”

他左右各看了一眼,为难道:“按说是应该先顾着军爷,但张员外毕竟是先来的……”他一副为难到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然后趁着两人吵的时候,赶紧寻个借口跑了。

两头都不好得罪,不跑不是傻么?

半个时辰后,张晁和张员外总算吵完了,张员外脸色眼神透着一股喜悦的意思,显然是从张晁那儿得了什么好处。

林青禾只当作不知道,按照两人说的把所有兔子做了个分配,大部分的兔子都划给了守备军,余下的那点给张员外,随他意愿分配,想吃就拿来林记,林青禾给做。

兔子的事情办完,林青禾又随张员外去了一趟县郊,把水权的事情交接了一下。

结束以后他就近到王二九那里去了一趟。

王二九整个人都被打击的颓废了不少,林青禾去的时候,他正坐在菜园子里长吁短叹呢。

“王大哥,近来还好啊?”

王二九丧眉搭眼的,“好啥啊,你瞧瞧我这园子,过去是满园的绿啊,现在呢,哪怕是一根黄叶子都见不着了。”

说着重重地捶了几下胸口,痛心疾首的样子。

林青禾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笑眯眯道:“我能给你弄来水。”

“什么?”王二九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一个倒仰从椅子上摔下去。

林青禾赶紧扶住他。

王二九眼睛瞪大了三圈,“林老板,你方才说啥,你能弄来水,此话可当真?”

林青禾点点头。

他朝河道的方向比划了一下,“就那儿,等张家的人把堤坝撤掉,再简单疏通一下,水就能过来了。”

王二九蹭的站起身,激动地围着林青禾绕了三圈,“你是怎么办到的,那张员外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林青禾玩笑道:“所以我让他见了兔子啊。”

王二九哪知道他是字面意思,哎呦一声,压低了声音道:“你这是下了血本了吧,好弟弟,王大哥念你这情,往后你家菜我给你算一半的价儿。”

林青禾摇摇头。

王二九误会了,以为他是推辞,心里感动坏了,正要发表一番感念之词,就听林青禾道:“半价不够,我要免费。”

王二九脸上的感激一瞬间僵住了。

林青禾:“你的菜销往任何地方我都不管,但给我林记必须免费,不然我就和张员外说一声,改要另一半的水权。”

王二九无奈道:“好弟弟,你瞅瞅,我拢共就这么一园子菜,你那辣菜馆子生意又那般好,我一多半的菜都供给了你,要是免费,我还吃啥喝啥,本钱都不够了。”

林青禾:“我不是说永远,等灾情过去,一切照旧,我也不要你的半价。”

王二九脸色缓和了些,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点儿代价也不付就得到水,所以思索了片刻,妥协道:“这灾情也不晓得啥时候能过去,还是定下个期限吧,不然到时候掰扯不清楚,反倒伤了感情。”

林青禾点点头,“那就到明年二月结束吧,开春了估摸着春雨就下来了。”

眼下已经是十月,算起来四个多月的样子。

王二九答应了。

*

翌日,玉液居那边来消息,说铜匠找到了。

都是先前给玉液居做过活儿的,能力没得说。

林青禾一得到消息,立刻便带着月儿和李二牛过去了。

丁五带着小栗子小溜子两个小伙计在门口迎接,一见林青禾就紧张道:“东家,其他人都去做活儿了,不是有意不来迎接您的。”

他对林青禾如此小心倒不是说他心里有多敬重这个新东家,只是大灾当前,丢了差事家里一家子就再吃不上饭了。

林青禾摆摆手,“我不在意这个,只要你们把活儿干好就行了。”

丁五连连应是,然后下意识朝林青禾身后看去。

李二牛他认识,是新东家的跟班,另一个——

他愣了一下,怎么是个小姑娘?

月儿在林记做账房日久,做起活儿来已经十分老练了,身量也长起来了,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面还是嫩的。

丁五拿探究的眼神去看林青禾,他没忘记新东家昨日说今日要带账房来,难不成这小姑娘就是?

脑子里正想着,耳边就听见林青禾道:“丁掌柜,月儿是林记的账房,眼下也寻不着新人,我就叫她过来帮一阵子。”

介绍完,月儿就笑眯眯地和丁五打了个招呼。

丁五神思恍惚,竟真是这小姑娘。

他心里很不舒服,但不敢说,甚至连一丝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月儿朝他伸手,声音清脆悦耳,“丁掌柜,劳烦把你备好的账本拿来给我瞧一眼,辛苦啦。”

丁五立刻便去了。

林青禾很放心地把活儿交给她,自己去一边找那两个铜匠。

他从衣襟中摸出几张图纸,挑出两张分别交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分开去研究。

这是他昨日画好的蒸馏器的图纸。

从打玉液居的主意开始,他就有了这个想法,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蒸馏设备,说明这个时代的人是可以接受高度酒的,只不过眼下的蒸馏设备还很粗糙,做出的高度酒品质极其不稳定。

而且这个时代的人已经知道酒能治伤,只不过对原理,还有浓度这些通通都没概念。

这一切都给林青禾提供了很好的基础,他只要用自己脑子里的知识做出品质稳定、浓度合宜的高度酒来就行了。

其中最核心的就是他画的这套蒸馏设备。

所以他很谨慎,特地把一套设备拆开来,并且交给不同的铜匠去研究,非铜的部分还要另外再找人,这样即便大家都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法复盘出他的图纸。

拿到图纸的铜匠对着那上面弯弯曲曲的东西直皱眉,按照他的经验,这东西的难度肯定超过他过去做过的所有东西。

林青禾也很无奈,他知道技术上有难度,还特地把管子从“盘绕”改成了“蜿蜒”,已经把难度降了不少了。

铜匠左看右看了半天才小心道:“我试试先往里头填些沙子吧,这样敲打弯曲的时候不容易塌下去。”

林青禾点头,“辛苦了,我这儿粮食有的是,做一日给一日,多少日都行,尽量做到最好。”

铜匠放心了,只要不扣他的粮食,他愿意研究。

另外一个铜匠也没好哪儿去,他比前面那个还要惨,他甚至连图纸都不太看得明白。

而且林青禾还交给了他一根琉璃管子,看那品相就知道价钱极高,要是磕了损了指定是赔不起。

林青禾也知道琉璃难得,即便是凌秉正那儿也没多少,更何况还是符合他要求的琉璃管子,仅此一个。

烧制玻璃的原理他倒是知道,就是暂时找不齐材料,而且也没时间让他去折腾。

于是他讲解的格外细致,索性温度计虽然材质贵,但做法倒是不难,没费太大的力气。

从两个工作间出来,林青禾自己就出了一身汗。

丁五迎上来,“东家,月儿姑娘进了屋以后就没出来过,可要送些吃食进去?”

林青禾有点好笑,他知道丁五很不放心月儿,估摸着怕月儿在里头干别的呢。

林青禾:“我去瞧一眼吧。”

月儿正专心致志地看账本,边上的一小杯茶都已经凉透了,被林青禾开门的动静打断,她才觉出渴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林青禾反身把门关上,笑问:“如何?”

月儿表情苦恼,“有点乱。”

她习惯了哥哥做的各种表格,对这个时代的记账模式,还有数字都很不习惯。

原先账房在的时候还算好些,后头换了丁五,就更乱了,月儿看的很痛苦。

林青禾没看那一堆账本,直接拿起月儿记在旁边的东西看,一边看一边问:“库存多少?”

月儿:“那个刘掌柜没说谎,确实不少,有个五十八坛的样子,不过我还没清点过。”

林青禾点了点头,“够了。”

月儿揉了揉眼睛,“哥哥,你那边如何?”

林青禾笑了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两个铜匠虽然很为难的样子,但他也能看出来里面多少有些水分,估摸着也是为了给他留下个费力的印象。

林青禾并不在意这些,只要把活儿干好就成。

看完账本,又清点好铺子里的酒,林青禾三人就离开了玉液居。

丁五本来想和新东家商议一下这些酒的销处,结果新东家好像完全没这个意思,弄的他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等林青禾离开后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罢了,还是把交代的事办好吧。”

丁五叹了口气,转头盯着那两个铜匠去了。

下午铺子里来了几个买粮的人,都是听了凌秉正的推荐来的。

县里的征粮如火如荼,被县太爷邀请的一个也逃不过,除非想和县太爷对着干。

要是那些个乡绅,或许还敢反抗一二,但他们都是商户,商户是地位最低的,没人敢触县太爷的逆鳞。

别说县太爷了,就是县衙里头那些个小吏他们也不敢得罪,有时候甚至还需要拿银子打点。

因为迫切,买卖做的自然也快,林青禾趁这个机会收了一间杂货铺子,一间茶楼。

都是眼下的负资产,关门多日了,拿来交换金贵的粮食简直再划算不过了。

而且这些人也的确拿不出买粮食的银子。

林青禾拿杂货铺子的房契给叶柳枝看,“娘,这间铺子给你,以后就改成玩偶铺子,咋样?”

叶柳枝不识字,瞧不出什么花儿来,她不知道这间杂货铺子很大,只知道自家哥儿一直都想给她开个玩偶铺子,便点点头,笑着把房契收下了。

*

两日后的傍晚,张晁派车来接了林青禾去守备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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