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孟允抒所料,允昭行会成立以后,黎民报社如枯木逢春,迎来了一批新鲜血液。作为行首,孟允抒收回了她前期投入的本钱,也获得了案头越堆越高的待处理事项。

日子在忙碌中一晃而过,转眼就是深秋与初冬的交汇时节。报社前方的那排树木迎了风,枯叶在寒风中打着旋落下,到地面后还要被风吹得颠上几颠,显出一派凄凉萧瑟的气氛。

相比之下,报社内却是热火朝天。熙攘的人群与嘈杂的交谈声挤走了最后一丝寒意,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恪尽职守,联结起来维持着工作的有序运转。

孟允抒坐在她的工位上,把手上的一摞文稿递给萧谨言:“以后这些事交由你和催雪定夺即可,不用过问我的意见。你回去后把——”

她还没交代完自己想说的话,就被门外一阵突如其来的骚乱打断。脚步声、哭嚎声、说话声混合在一起,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孟允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正要起身去外面一探究竟,排云便猛地推开大门径直闯了进来。

她急匆匆地跑到孟允抒桌前,叙述起骚动的缘由:“社长,方才报社里来了一位妇人,一进门便哭着吵着要见您,说什么让您救救她的女儿。她的话说得太混乱,我们都听得不甚清楚,但大致意思好像是她的女儿被人拐走了,所以她想在我们的小报上刊登一则寻人告示。”

寻人启事被孟允抒划归在报社的广告业务当中,于是她改口对面前的萧谨言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事态紧急,孟允抒一面起身向外走一面问排云:“那妇人现在在哪?”

“她一直在前店跪地不起,大声哭喊,秋掌柜担心她影响店铺的正常运营,就先派了几个伙计把她架到会客室去,让我前来向你通报情况。”

说话间,孟允抒一行人快步赶往会客室,在走到台阶前时,孟允抒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屋内,拨开面前的人墙钻了进去:“各位让一让。”

孟允抒挤到最前方的同时,那名妇人听到响动也抬起头来,与孟允抒四目相对。

这女子看打扮像是名普通农妇,年纪尚轻,在这样的初冬时节,她身上却只穿了件摞满补丁的单衣,鼻头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寒冷而变得通红,凌乱的头发也不住地颤抖着,眼神恍惚,其中噙满泪水。

孟允抒看得心酸,她上前几步靠近这名妇人,紧紧攥住她的双手,却仿佛握住了一座冰雕。

“这位姐姐,我是孟社长,让您久等了。”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接下来的话,那妇人却像发疯一般猛然扑向孟允抒,瞪大眼睛攥住她的衣袖说:“社长,你是孟社长!孟社长,你得帮帮我!”

说着,她又骤然松开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卯足全力向孟允抒磕头,将地板撞得砰砰作响:“孟社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能……”

她后面的话全被恸哭声吞没,孟允抒连忙去搀扶她,在众位伙计的帮助下让她站起身来,温声安抚她道:“姐姐,您先冷静。您看,您说不清楚事件的内情,我也没办法帮助您。这样,您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

她的宽慰终于起了效果,那名妇人点点头,坐到了椅子上,哭声也渐渐转变成了微弱的抽泣。孟允抒见状松了口气,遣散室内的众位伙计:“有劳各位。现在没什么事了,大家都各自去忙吧。”

她又转头吩咐排云:“你去仓库里把我那件毛毯拿来,再去煮壶姜茶。”

尽管伙计们都不甚放心,但在孟允抒的督促下,每个人都只好服从命令转身离开。

折腾了半天,那位妇人披上了毛毯,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姜茶,身子开始回暖,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孟社长,近日我忧心于女儿的安危,一时冲动给您添了麻烦,实在抱歉。”

孟允抒见她主动开口,言语的条理也算清晰,便与萧谨言对视一眼,暗示他现在可以与这妇人沟通了。

“无妨,无论是谁遇此劫难都肯定会心急如焚。这是人之常情,我们可以理解。”孟允抒先从简单的问题问起,好为她留足缓冲时间,“请问这位姐姐,您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我叫林知仪,今年三十二岁,家住在城西的下溪村;我女儿的大名叫做沈如月,平时我都叫她月儿,她今年五岁。”她低着头,介绍起自己的概况来,“两年前我丈夫去世,留下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我害怕改嫁后碰不上好人,后夫会对我的女儿不利,所以我决定由我自己把女儿抚养成人。”

她继续说着,语气愈发哀伤:“其实月儿不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在她之前,我与丈夫还有一个女儿,但她在十岁那年意外溺亡了。所以,我不能再失去月儿。”

孟允抒明白,在林知仪遭受接二连三的打击后,自然会对她唯一的血亲倍加珍惜。

“两日前的午后,我去河边浣衣,让月儿在家中午睡,再三叮嘱她不要出门,临走前我还在大门上挂好了锁。”林知仪的声音又带上了哭腔,“我家离那条河不远,走一个来回都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我也只洗了四件衣服,可我没想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女儿就被人拐走了。”

孟允抒赶忙安慰她:“姐姐别着急,请你将此事说得再详细些。”

萧谨言也连声附和:“对,你是如何得知,你的女儿是被旁人拐走的?”

林知仪抹了把眼泪答道:“待我洗完衣服回家时,只见我家大门敞开着,门锁被人撬开了扔在一边,月儿也不知所踪。”

她抬起泪眼看向对面的两人:“那锁头是挂在门外的,月儿在屋里睡觉,她不可能自己打开门锁。一定是有拐子看我家中无人,便撬开门锁抢走了月儿。”

孟允抒略一思索问道:“姐姐,在此期间,你们村中可有人见到那拐子?”

“没有。”林知仪低声啜泣着,“我们村里本就没有多少人,那会他们又都在吃饭休息,没有人在外面。我跑遍了村子打听月儿的下落,可他们都说不曾见过她和那拐子。”

从林知仪的这番话中,孟允抒还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这拐子拐人的方式定然不是强抢。否则的话,在他带走沈如月时,她肯定会大声哭喊,村民也一定能听见这些响动。

将此事的内情了解清楚后,萧谨言问林知仪:“既然你如此肯定月儿是被拐走的,那你可曾去县衙将此事报官?”

“去过了。”林知仪悲痛地说,“可县衙积攒的案子太多,不知何时才会着手查办此事。万一拖得时间久了,恐怕月儿……”

她不敢说出她内心的恐惧,生怕一语成谶。

孟允抒头脑中飞速闪过许昭的身影,但她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为了划清职责界限提高工作效率,刑部与县衙各有分工。刑部主要负责修订法律、复核案件、查办涉及朝廷和官员的重案等,对于这种民生案件,只要不是案情重大或太过复杂,都会交由县衙处理。

而退一步来说,即使许昭能插手此事,他也无法当即着手调查。

县衙这种行为并非懒政。无论是刑部还是县衙,在查办案件时都需要遵循一套严格的审批程序,事先对查案的方式、需要动用的人力物力、调查对象等进行备案,且备案与调查都有时间限制,一旦超时就要重新备案、再次上报审批,手续相当冗杂,因此办案所耗费的时间也大大延长。

但是,这种制度能够使工作留痕,方便事后追责,也有利于执法的公正,便于调查严谨有序地进行,从整体来看利大于弊,故而沿用至今。

然而,因其缺陷不可避免,所以在某些情况下,通过民间组织反而能够比官府更迅速地查明真相。这也正是林知仪来找孟允抒的目的。

“我想着多一条路,月儿就多一分早日回家的可能。因此我想在城中再张贴些寻人告示。”

林知仪叹了口气:“但我没读过书,不识几个字,就去找了个抄书先生让他帮我代写。那先生是个好心人,他告诉我不妨直接去找黎民报社的孟社长,将告示登在《黎民日报》上,消息能够更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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