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茹韵起身,吩咐丫鬟携着衣物去后面换装。

裴萱早盯着主帐的动静,见谢茹韵出来,便知她要上场,急得跟什么似的,立即追过来。

从横厅后方往下,有一条石径通往邻水的屋榭,女眷们常在此地休整换衣。

裴萱追着谢茹韵至水榭,忙道,“谢茹韵,你要上场?”

谢茹韵早辨出她脚步声,坐下任由丫鬟给她束发,目视前方冷声道,“我为什么不上场?”

裴萱来到她对面的美人靠坐下,“你若是冲我组的局,非要来搅,大可不必,我们俩的恩怨不要牵扯我弟妹,她出身不好,好不容易有一次崭露头角的机会,你不要铩她的风头。”

谢茹韵撩起眼皮冷冷觑着她,“我们俩什么恩怨?”

裴萱神色一顿,淡声道,“我们俩无恩怨,是我嫉妒你成了吗?”

谢茹韵见裴萱难得低头,嗤的一声笑,缓缓摆手示意下人退去,起身来到裴萱跟前,裴萱也站起,迎视她咄咄逼人的目芒。

谢茹韵在她面颊逡巡片刻,“你知道我们俩差别在何处?”

裴萱没说话。

谢茹韵绕至她身侧,眺望水面波光粼粼,“我敢爱敢恨,想做什么便做了,可你不同,你心知李家乃当朝外戚,是七皇子的母族,而裴家不涉党争,裴家不会准你嫁给蔺昭,所以当年陛下择婚之时,你径直就放弃了,甚至至今也不敢叫家里人晓得你为家族安稳放弃了一己私欲。”

裴萱闭了闭眼,缓吸一口气,蹙眉看着她,“那你也不能莽莽撞撞地就去截杀使团?”

谢茹韵闻言倏忽转身过来,眸中带着厉芒,“我怎么忍得住不下手?若非那北燕南靖王唆使北齐联军南下,蔺昭何以死得那么惨?李家也不是今日之局面!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她字字泣血,“我告诉你裴萱,南靖王的儿子便在此次使团当中,我决心杀他而后快,替蔺昭报仇!”

裴萱怒道,“杀南靖王之子,挑起两国事端,难道是蔺昭愿意看到的?蔺昭心怀天下,万事以江山社稷为重,以百姓为先,你万莫入了迷途,反而毁了他用性命换来的和平!”

最后一句话字字珠玑,似刀插在谢茹韵心中,她忍不住仓皇后退数步,掩面低泣。

裴萱见她如此,也万分心疼,上前两步,欲扶她又忍住,只得耐心劝道,

“茹韵,他在天之灵,一定盼望看着你择一郎婿而嫁,得一人相守终老,你莫要苦了自己。”

言罢又摆明来意,“我手中尚有东亭少时的一幅画作,不若我给你,你将之献给公主,今日之事,你就莫要掺和了如何?”

谢茹韵擦去眼泪,决然道,“你晓得我的脾气,不受嗟来之食,我自己赢回来。”

旋即便入了内间,换衣裳去了。

裴萱见劝不住,只能出水榭,招呼丫鬟去到隔壁的水阁,也换了一身劲衫出来,既然谢茹韵执意上场,她也少不得将裴依语换下,去掰掰手腕。

这场马球比赛打得如火如荼,此间消息也传到皇宫。

裴越昨夜当值,不曾回府,今日卯时三刻,又伙同其余几位阁老伴着陛下在文昭殿视朝,大晋的皇帝一改前朝惯例,除却每月初一十五朔望大朝外,其余时候只在文昭殿举行小朝,有事者进奏,无事者在各自衙门当值,如此摒弃了大朝繁缛的礼节,节省了时辰,也提高了政务效率。

到巳时小朝结束,几位阁老回值房票拟,不多时外头进来一内侍,对着几位阁臣作了一揖,随后与裴越道,

“裴大人,方才府上来了一名随侍,说是今个儿以萧家姑娘为首的几名贵女约了贵府的少夫人去打马球,现如今一伙人在崇北坊马球场热闹着呢。”

裴越闻言俊眉微皱,立即便猜到个中干系,定是那萧家女挑衅他新妇,他那新妇便冒冒失失应了战,只是母亲与二姐怎的也不递个消息来,一声不吭纵着那明怡去比试。

裴越不惯做意气之争。

一言未发。

主位上的王阁老倒是笑道,“这事我昨夜也听说了,我家那孙女被齐侍郎夫人唤去,给你家媳妇助阵去了。”

对面崔阁老也接话,“吾家小女也在其列。”

裴越失笑一声,当即起身与二人拱袖,“叨扰贵府。”

崔阁老一面提笔落款,一面笑,“哪里,就当孩子们玩耍吧,只是东亭新妇初来乍到,恐不曾见过这等场面,怕被人欺负了去。”

王阁老若有所思,停笔与裴越道,

“东亭啊,左右手中这些事也不急,又有我们在,你干脆早些去瞧瞧,莫叫那些小女娃失了分寸。”

说白了,还是怕李明怡吃亏,回头闹得裴越面上不好看。

裴越目光凝肃,“既然是玩闹,便由她们去。”

这是不愿意露面了。

王阁老见状和崔阁老相视一眼,心想裴越要么是不喜这新妇,要么过于刚正,不愿因私废公。

细想他素来是这样的性子,不去似乎也理所当然。

二人不再多劝,手里头哪个折子不关乎天下大事,谁也没功夫闲扯。

半个时辰后,手中急递悉数处理完毕,裴越回了一趟户部,行至千步廊时,忽然驻足望了一眼天色,快到正午,大晋官署区有明文,夜里当值的官吏次日午后便可归家歇息。

裴越想起明怡,脑海拂过她虎头虎脑讨酒吃的模样,观其脾性,可不像个忍气吞声的主,这会儿指不定跟对方咬上,若摔着碰着可如何是好?

说到底是他连累了她。

罢了,裴越转身吩咐身后两位属官,

“平康,你且回内阁,将我的牌子取下,告知王阁老,就说我回去了。”

“刘毅,你去户部,将今日要紧的文书搬去我马车上。”

言毕,裴越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大步往正阳门方向去。

*

马球场这边,两队人马均进行了大换血。

裴依语上半场打得筋疲力尽,很痛快地把位置让给裴萱。

明怡见对方人马中出现了个谢茹韵,蹙了蹙眉。

萧瑕这边将攻坚手的位置让给谢茹韵,依旧由长孙陵守门,而裴家这边,对于指挥便有了异议,王如玉和崔荇显然更信任裴萱,意思是让裴萱担任主力。

明怡语气平缓,却不容拒绝,“我来指挥。”

裴萱莫名从她身上看出一股任尔东西南北风她自岿然不动的定力,这样的气场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乡下孤女身上,可明怡又切实给了她这样的感受。

这场比试本就是为了打出裴家少夫人的风骨,裴萱不会跟她抢风头,从善如流道,“好。”

正想问自己打什么辅助,明怡直接给她派了任务,

“烦请二姐守门。”

裴萱没有拒绝。

连她都听明怡指挥,其余人更没有说话的余地。

整队上场。

下半场一开始,谢茹韵来势汹汹,那股势如破竹的气势,不亚于战场上的先锋将军,球在明怡手里,她径直挥杆过来,杆身贴明怡面门而过,明怡被迫仰身背贴马脊,这个空档,球被谢茹韵带走。

全场欢呼。

明怡让了两个球。

看着威风凛凛的谢茹韵,服气地点了点头。

对方追赢一球,士气高涨,己方落后。

谢茹韵之所以没有败绩,靠得是“狠”字当头。

明怡没跟谢茹韵打过马球,不知她这般彪悍。

调整战术。

“九弟和崔姑娘看住萧瑕,王姑娘和二姐夹住长孙陵。”

王如玉震惊道,“你一人对三人?”而其中还有个谢茹韵。

“是。”

明怡一则是嫌他们碍眼,二则是担心谢茹韵伤着他们。

裴萱道:“不守门了?”

明怡盯着前方,面色平静,“我不会给他们进球的机会。”

“......”

无话可说。

有了上半场的经验,大家选择信任明怡。

明怡带球往前驶,其余人也相继行动,各自看住对手,谢茹韵一瞅这布局便知明怡打算,带着其余二人朝明怡围堵而来,

没有同伴碍手碍脚,明怡来了个“之”字形走位,将余外二人甩开,可惜那谢茹韵的马比她的马好太多,很快踵迹而来,故技重施,这一回明怡没给她机会,先高高将马球往前一掀,旋即用月杆缠住谢茹韵的月杆,手腕飞快转动,快到谢茹韵不得不回撤,逮着这个空档,明怡迅速纵马往前,在马球落地之前,反手一抡,径直把马球抡进了球门。

长孙陵眼睁睁看着那马球从他面前不远处飞过,划过极长的弧度进入球门。

这么远都能射门?

这个李明怡控球的本事非同凡响。

追平。

场外掌声如雷。

再战。

这一回是谢茹韵带球。

而对方场地正中,明怡端坐马背,月杆扫地,大有一夫当关之势。

谢茹韵没管她,指挥余下两人去堵明怡,自个儿径直往对面球门冲去。

待明怡甩开二人欲来堵截谢茹韵,那头长孙陵强势地冲破王如玉和裴萱的桎梏,奔过来助阵谢茹韵。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