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

两人又讨论了两个方案的具体细节，各自分了工。

考虑到周六沈凝还要随队比赛，时间上并不充裕，因此沈凝负责临时方案的赛事策划以及与战队方面的内容，额外再补充一下可能接触到的合作资源，剩下的都由徐鸣雨修改。

拍板定下后，沈凝自觉有必要跟二位队长大人汇报一下，毕竟她这个败家子把家当都要赌出去了。

在会议室一个人删删改改编辑好信息，忐忑间边走边发到小群里，结果没两步到办公室，就看到两位大佛在里面等她。

好家伙，一定要当面承受他们的火力吗？

“这么晚了你们还没走啊。”

张新杰把桌子收拾出了空地：“给你带了饭。”

看到餐盒里红红绿绿的颜色，沈凝受宠若惊：“谢谢谢谢，你们还特意等我。”

韩文清还没看到消息，问：“聊得怎么样？”

“……要不你看看群？”

韩文清蹙眉：“人在跟前还看什么群？”

“……我这不是要吃饭吗。”沈凝麻利得掰开竹筷子，话音刚落就塞了一口冬笋肉丝。

韩文清：……

很好，不跟你较劲。

韩文清和张新杰划开手机看起了消息，而沈凝一边偷偷观察他们的表情，一边默默往张新杰旁边挪动。

关键时刻还得指望男朋友给挡火力。

毕竟能让韩文清心平气和说话的，除了队嫂，就只有张新杰。

被骂的准备已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哪知道韩文清竟然没骂她，还认真帮她想起了赛事规划。

“这个嘉年华的比赛你想怎么弄？需要我们协调其他战队吗？”

沈凝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韩文清，而后又向张新杰投去探寻目光，最后试探着问：“队长你居然不生气？”

“你又做了什么？”

“我都要对赌了啊。”

“那就好好想怎么能给赌赢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好像韩文清他们从来都不会为行动和结果苛责，只会对不付诸行动嗤之以鼻。

“队长格局大。”沈凝解除警戒，边吃边讲，“具体赛事还没想好，但是其他队伍是肯定要找的，就是不知道谁肯帮咱们搭台子。”

张新杰脑海中消化了一下沈凝的话，说出自己的看法：“豪门战队有影响力，但是未必肯给霸图站台，多少会要些东西，比如资源，或者后续合作中的一些灵活的权力。而一般战队影响力又小，对活动影响力有限。”

沈凝嚼着饭，不住点头。

“那就找影响力大、又不是豪门的队伍。”韩文清说。

沈凝竖起了耳朵，眼睛充满期待。

张新杰立刻明白了韩文清的意思：“你是说兴欣？”

“对，他们刚成立没两年，从一个网吧起家，到现在也没有完善的资本运营体系，好像是除了他们老板和苏沐橙，就魏琛帮着管代言之类的商务。但是他们拿过冠军，叶修虽然退役了，还有苏沐橙、方锐，那个新人唐柔人气也很高。”

张新杰补充：“所以他们需要宣传和曝光，有流量才能被资方考虑。”

沈凝心里一一记下，开口求助：“你们能帮忙沟通他们吗？或者把他们负责人对接给我，我去聊？这样也不会太占用你们时间。”

韩文清并不在意多点工作：“下次比赛我去找苏沐橙聊聊，你要是想跟着就跟着。”

“苏沐橙好像是跟副队一起出道的吧？他们是不是更熟一点？”

张新杰解释：“队长跟苏队认识的更早，大概荣耀联赛之前就认识了吧。”

“主要是先认识的叶修，苏沐橙跟着他，那会儿她都没开始打荣耀。”

韩文清还记得苏沐橙当时很小，但不认生也不怕人，极有主见，看着是叶修一直照顾她，可实际上多数时候都是她在照顾叶修。

沈凝之前了解各队的情况，对苏沐橙的身世也是有了解的，韩文清没仔细说，她也不会追问，只要知道苏沐橙对韩文清多少有些信任基础就够了。

“那就拜托队长了，到时候我一起，后续有再需要联系的找我就好，也省的耗费你的精力。”

“倒是其他队伍不好弄，尤其是轮回，基本完全靠资本控制，周泽楷他们没什么话语权，微草和蓝雨好一点，但轻易也不是那么好谈的，你回头自己想想。”

“好的。”

聊的差不多，韩文清就先走了。

张新杰陪着沈凝吃完了饭，帮着收拾餐盒的空档问：“这个活动是什么时候？”

“我想着等联赛结束的夏休吧，这样你们压力也不太大。”

“拖这么久，对项目没有影响吗？”

“那倒不至于，如果集团接受对赌，场地设计、搭建、招商都需要时间，半年其实差不多。”

张新杰了然，心里同时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收拾好，张新杰看了看时间，8点多，那么厚的雪车肯定是骑不了，他问沈凝：“我送你？”

“不用吧，没多少路。”沈凝调侃，“你那个作息表排那么满，别耽误了。”

“本来这段时间就是安排给你的。”

沈凝心里一空，开口的话鲠在喉咙里。

作为同事天天见，可作为恋人，她好像很久没有跟张新杰独处过了。

沈凝伸手握住张新杰的手，轻轻摇了摇，声音温和起来：“对不起啊。”

“说什么傻话。”

“别人家的小情侣这这会儿应该吃烛光晚餐呢吧？”

张新杰表情怪异，推了推眼镜：“食堂没有卖蜡烛的，你要是实在想要，回头我买点放办公室。”

沈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推了推张新杰，笑着吐槽：“神经病。”

5分钟的路很快就到，他们路上没说上两句话，到了地方沈凝突然不想下车，就这么靠着椅背，侧着身子瞧张新杰。

“不想一个人呆着？”

“嗯。”

张新杰把车熄了火，把车窗稍微摇下一条缝，冷气就这样钻了进来。

“冷不冷？”张新杰问。

沈凝摇头，脸上挂着笑。

雪已经停了，风也停了，凛冽的空气中多了些安宁的意味。

沈凝让自己靠得舒服些，一时间竟有些享受，就像冬日里晨起裹在暖和的被子里一样。

张新杰手还是搭在方向盘上，忽然问：“你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吧。”

沈凝不意外他的敏感性，轻声“嗯”了一声，说道：“赵逸兴不一定会选择我。”

她现在努力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可以参与到这个项目中。

但赵逸兴未必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完全可以像最初设想的那样，只交给徐鸣雨他们销售部门。

张新杰沉默半晌，道：“就算他没选择你，也可能是为了保护你。毕竟如果真的对赌输了，你未来向上的路就要难走很多。”

沈凝失笑：“你不了解他，他这人只会权衡利弊后做选择。”

“如果他权衡之后放弃了你，你会恨他吗？”

沈凝长叹一口气，闭眼想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应该不会吧，因为我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啊……”

她权衡利弊后，选择利用徐鸣雨。

因为知道赵逸兴要重用她，所以她更坚定地利用信息差选择与徐鸣雨合作，用她的经验、她的魄力、她的人脉，为自己搭一条名正言顺介入商务销售的路。

张新杰右手覆在沈凝的左手上，握得很紧。

就听沈凝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变了？”

“一直在成长。”

“不会觉得我更冷酷无情？”

张新杰摇头，目光穿透前方的车窗，看着路灯与雪，很平静地说：“重感情和权衡利弊本来就不冲突，况且人生本就是一个在感情和利益中不断权衡的过程。”

“兴趣班和辅导班只能二选一，升学报志愿，考研、考公还是工作，工作想找什么样的，恋爱、结婚、离婚的纠葛，家人重病无生存尊严时是否坚持医治，死亡的遗嘱……”

张新杰一项一项列的很细致，像极了人生的走马灯。

“活着、死亡、爱、恨、钱、自由、兴趣……哪些是感情，哪些是利益，都搅在一起谁能分得清。往简单了说，人不过是努力实现利己的生物而已。”

“你说的比我还冷酷啊……”沈凝盯着他，忽然问，“那你跟我在一起，也是因为利益权衡吗？”

“不是。”张新杰收回投向窗外的视线，转头与沈凝目光交汇，回答地很干脆，“至少现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