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虞安娜着急地解释道，“林禄存，我信你的……我只是，我不知道信任一个人该怎么做。”
林禄存失魂落魄地看着她：“如果姥姥还在，这几天你遇到的事情，你会全部告诉她吗？”
她愣了愣：“……会。”
“那你可以试着，像信任姥姥一样，相信我吗？”他捧起她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答应你，我会努力的……”虞安娜看着他的眼睛，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他摸摸她的后颈，轻声问。
“我，我好心疼艾米……”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她居然每天都要和这种烂人待在一起……”
“不会了。”林禄存亲亲她的眼皮，“她已经起诉了不是吗？虽然将就了这么些年，但她以后再也不会过这种日子了。”
她还是哭。
哭得他给她擦了好几次鼻涕，两只眼睛肿得不成样子，哭得打嗝，灌下一杯水，然后接着哭。
“我现在……不怕和别人吵起来了。”她突然说。
他擦了擦她的眼尾：“为什么？”
“因为你虽然不会吵架，”她吸了吸鼻子，“但你打架很厉害。”
林禄存笑起来：“现在是法制社会，打架要进局子的。”
“你今天把他打成这样，”虞安娜眼中满是慌乱，“他会不会报警？”
“今天这种情况我没法忍，他报警我也认了。”他摸摸她的脑袋，“但我认为他不敢。”
她有些着急：“他是个无赖。”
“对，他是无赖，可他在意他的工作和面子，如果他报警，警察一问询……”他耐心地解释道，“他家暴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他的单位也不可能留他。”
虞安娜点点头：“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他顺了顺她的后背：“你听说过背水一战的典故吗？”
“有点印象，好像是韩信……以少胜多？忘了是和谁打。”她答。
“没错。韩信率领汉军，攻打依附项羽的赵国，赵军有多达十余万的兵力，而韩信带领的汉军仅有几万人，并且很多是新兵。驻扎的时候，韩信让士兵背靠河流扎营，士兵们在遭遇敌军时无路可退，在绝境之中拼死抵抗，顶住了赵军的进攻……最后的结局你也知道，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他顿了顿：“我怕我堵住你姐夫所有的退路，他一无所有，会无休无止地缠着你。”
“今天是碰巧遇上了，如果还有下次呢？”良久，林禄存低声说，“我不报警，你姐姐为了女儿也不会立案，他的工作就算保住了。我看他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应该不至于蠢得想不清楚其中的利弊，我们放他一马，保住了他的铁饭碗，他得了便宜，自然不会再来找你麻烦。”
她看向他：“赶狗入穷巷，只会逼得狗急跳墙，所以要让他看到希望。”
“就是这个道理。”林禄存竖起大拇指在她额头上摁了一下，赞许地笑起来，“有空记得谢谢杨浅，如果今天我没碰上，她给的这些也能管用。”
“我会的。”虞安娜终于破涕为笑，伸手在他肩膀上摸了摸，“这件事先瞒着艾米，她已经够焦头烂额了。”
他亲了亲她的额角：“明白。”
“给我看看你的手。”林禄存的目光再次触及她小臂上的红肿，“怎么弄的？他还打你了？”
她笑着摇摇头：“走路上被电瓶车蹭了，皮都没破，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他皱起眉，“先洗澡吧，我去做饭，洗完澡出来给你抹点药油再吃饭。”
“你最好了。”虞安娜在他嘴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笑着跑开了。
直到她关上卫生间的门，林禄存才回过神来，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后知后觉地扬起嘴角。
“过来，给你揉揉。”他坐在沙发上朝她招招手。
她见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便亲热地黏在他身边坐着：“家里有这种药油吗？”
“刚刚下去买的。”他轻手轻脚地把药油抹在她的小臂和手腕上，“我炒了挺多菜，蒸了排骨，煎了一条鱼，还有什么想吃吗？”
虞安娜摇摇头，光着脚往他脚背上踩了一下。
“这是在表达什么？”林禄存笑着看她。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表达想踩你一脚。”
“这几年市区的电瓶车越来越多了……”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个药油很管用，明天就能消肿。”
虞安娜看着他的侧脸：“你这几天睡得好吗？”
“不怎么样，主任的呼噜响得房间里都有回音，不过那边空气好，睡不着正好起床跑步。”他答。
她点点头：“我平时会吵得你睡不着吗？”
“你吵什么？”他揉着她的小臂，“安静得跟小猫一样。”
“我经常说梦话，虞杰森也这样，但是艾米不会，”她撇着嘴，“我怀疑是基因突变了。”
他乐起来：“听见过一次，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英语，没听懂，不过不影响。”
“好吧，那我就放心了。”虞安娜犹豫了一会儿，歪着脑袋看他，“你今天……很不一样。”
“是吗。”林禄存笑了笑，“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感觉真差劲儿。”
“可是很帅。”她抱住他的手臂，小声说。
“进门那会儿，我的情绪不好，抱歉。”他握住她的手，“我说让你相信我，没有任何逼迫你的意思，你不用按我说的做，就跟着你自己的节奏来，我们不着急。”
“没有……你不要对不起，”她搓了搓他的大腿，“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考虑我的感受，我也得考虑你的情绪，不能只是你迁就我，现在你难过了，我就要调整我的做法。”
林禄存如释重负：“谢谢。”
“虞安娜你干啥一大早的……”肖于菲一接通视频电话就是一把破铜嗓子。
“你今天不是早课吗？”虞安娜义正言辞，“中秋国庆也不放假啊。”
肖于菲欲哭无泪：“说，什么事儿。”
“月饼收到了吗？”她问。
“显示还几天呢，没那么快。”
虞安娜趁着林禄存洗澡的功夫，走到阳台的一角：“我……我问你点事。”
“怎么？”肖于菲有气无力的。
她戳了戳夜色中绽开的茉莉花瓣：“我好像把林禄存惹生气了。”
视频那头的肖于菲终于舍得睁开眼：“他发你脾气了？”
“没有……”虞安娜思前想后，还是一五一十地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我去……”肖于菲瞪大了眼睛，“虞安娜你大爷！”
“为什么骂我大爷？”她一脸茫然。
“你太不够义气了！”肖于菲大喊，“这么多事儿你怎么一个字都不和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啊……”虞安娜不禁心虚起来，“你不是在换研究课题嘛，还得搬家、花时间和印度同学吵架，我不想用这些事情打扰你。”
“啊——去你的！”肖于菲愤怒地把她的电话挂断了。
虞安娜简直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吗？
两分钟后，肖于菲再次打来视频电话。
“你最好花时间哄哄我，现在我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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