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事物在徐朝槿眼里变成一幅画,开始飞快褪去颜色。

整个世界如同被火舌舔舐过,露出焦黑的边缘,又渐渐呈现出原本茂盛的丛木。

唯有两人仍沉浸在幻境中浑然不觉。

宋迁是第一个清醒过来的人。

毕竟这幻境由他打开,也是因为他结束。

他木然地低头看着自己张开的双手,心中涌上无措、慌张。

不是轮回石吗?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回来了?

不是可以回到过去改变一切,救下徐朝槿吗?!为什么……

宋迁五指虚握,企图抓住空中正在消散的轮回石碎片。

可一切都是徒劳。

那些碎片穿过他的指缝,顺着风的方向飘走,统统化为齑粉,将他狠狠打回现实。

他踉跄着追逐,却被绊倒在原地。

“一定是哪里不对…”宋迁喃喃着。

他忽然抬头,看向参商晕倒的方向,然后手脚并用爬起来摇摇晃晃朝她走去。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参商!你告诉我!”宋迁眉宇间有掩不住的怒气,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参商也还困在幻境中并未苏醒,也不知她梦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看上去极其痛苦。

徐朝槿猛地吐出一大口血,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

宋迁见她转醒,这才丢下参商跑过来,一把把她扶在怀中。

“师姐?师姐!你没事吧!”

徐朝槿摇着头推开他,去看一旁的谢温眠。

谢温眠在幻境中被她捅了一剑,现在表面看上去完好无损,实则内力大伤。

他倒在地上,鲜血沿嘴角蜿蜒而下,在脸侧形成一潭血水。

宋迁眼神黯了黯,他勉强忍住对谢温眠补一剑的冲动,揽起徐朝槿的腰身就要带她离开这里。

徐朝槿用力挣扎,可无奈自己实在虚弱,倒像只濒死的鱼,只能扑腾几下。

“青、青溪!”

付瑶琴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就拔剑朝宋迁而来。

宋迁侧身避过,但他亦是刚从幻境中脱身,功力大耗,抵不住付瑶琴的步步紧逼。

徐朝槿抬手摁住宋迁的肩膀,对他无声摇摇头。

宋迁胸口猛烈起伏几下,他咬咬牙,这才不甘地收起魔骨鞭。

“你走吧。”徐朝槿小声对他说。

宋迁一动不动。

付瑶琴几步迎上来扶住她,试探地喊出那个名字:“……朝槿?”

徐朝槿还没应答,就见她红了眼眶。

“师姐,别哭。”徐朝槿艰涩启唇,想为她擦去泪水。

这下付瑶琴更忍不住了,她拥住徐朝槿,呜咽着说不出话,眼泪如决了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片刻后,她松开徐朝槿,想问问她是怎么回来的,过得怎么样。

话还没说出口,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谢温眠半支起身子,抬手擦去嘴角血迹。

参商也在此时摇摇晃晃起身。

“既然都醒了,那我们就赶快回师门复命吧。”付瑶琴怕再生变故,立刻决断。

明明不久前还对参商的生死毫不在乎的宋迁突然变卦,面色不虞地拦在她身前。

“要是宋师弟也想回天剑宗的话自然也是可以的。”付瑶琴说。

宋迁轻嗤一声:“谁愿意回去。”

“我就问她几件事,问完要杀要剐随你们便。”他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宋迁也没有要背着他们说话的意思,他目光逼人,直问道:“你不是说那轮回石可以回到过去?为何…你耍我?”

他没有疾声厉色,更没有要打参商,但参商还是吓得缩了缩脖子。

她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是我骗了你。可是…可是我早告诉过你,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回到过去的魔器…”

宋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参商的声音逐渐小下去。

“什么意思?宋迁,你要回到过去干嘛?”徐朝槿皱眉。

宋迁不语,目光却和她身后的谢温眠短暂交汇。

“那这石头到底是干什么的?”

为何会在徐朝槿死时破裂?为何偏偏是在那时?为何…连梦境都不给他挽救的机会。

“它就是一块普通的幻境石…”参商抬头小心打量宋迁的神色,继续道:“你开启了它,便是这幻境的主人,它会让所有身陷幻境的人最深的记忆重现……”

幻境石是魔族稀有的器物,很多人寻求它来抚慰自己内心的伤疤。

毕竟沉溺在美梦中自欺欺人比面对现实的痛楚要轻易、快活得多。

而进入幻境容易,出幻境却难。

徐朝槿听师父说过,只要幻境里的人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幻境自然而然就破了。

可若非情难自禁、苦痛难捱,谁又会想要给自己编织一场梦?

说到底,难舍的只是这份温存罢了。

闻言,在场几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几个都称得上是三界翘楚,然而入幻境这么久,其中度过数年,竟丝毫未觉身处为假。

“我问完了。”宋迁转头,毫不留恋。

参商居然下意识地跟着他走了两步,她嘴唇嗫嚅,想再说些什么,林丛中传出隐隐约约的叫喊声。

“参商——”

“贵妃娘娘——”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愈来愈近。

顺帝居然亲自来了?

徐朝槿目光扫过枝叶交错的林木,心中升起一股焦躁。

看样子顺帝对参商是十分喜爱的,她们要如何告诉顺帝,他的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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