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变得凝重了起来。
下马威失效,岳家人的气势弱了些许,应真潇坐到后面,朝钱佳妮点点头,把发言的机会让给她。
“岳、岳先生,您好。”钱佳妮眼眶红红的,背却挺得笔直,把案情简述了一遍。
杜所长也依次播放了江城警方提供的证据,佐证她的话。
“所以,岳先生。”钱佳妮眼神坚定:“无论如何,我要把我嫂子带回去,希望您能理解我和家人们的心情。”
岳大伯未置可否,吸了口烟,指尖敲敲桌子,开口道:“钱小姐,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仅代表我自己,向你致以慰问。”
“不过——”他话锋一转:“骨灰已经埋进我们岳家祖坟里了,彩礼也已经全部交付给史家了,连仪式的事项都打点好了,你要取回骨灰,实在令人为难。”
他的意思是,双方各退一步,岳家代表史家赔偿一笔钱,此事就这样作罢算了。
“岳家的损失,我愿意全部赔偿。”钱佳妮说:“是我家的矛盾牵涉了岳家人,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愿意在损失之外,再添一笔额外的赔偿费用,以示诚意。”
岳大伯笑了:“小妹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岳家的损失,你只怕赔不起。”
钱佳妮请他开个价。
“三千万。”岳大伯又吸了一口烟,眼中划过一丝不屑:“钱小姐给得起吗?”
显然,他故意出了个高价,试图让钱佳妮知难而退。
杜所长微微皱眉,正要出言调解,却被钱佳妮抢过话头:“成交!”
“我同意,岳先生。”钱佳妮看着他,眼神坚定:“就三千万。”
她立马给出具体支付方案:“我卡里有两百万现金,立马可以转给您;等我把房子卖了,大概还可以拿到六百万,剩下的钱,我以欠款的形式,分期还给您,包括利息。”
调节室内鸦雀无声。
岳大伯眼神一凝,有些震惊,没想到她真的一口应下;杜所长则傻了眼,嘴里的烟掉了下来,烫得他下一声哎哟一声,连忙捡起来掐掉。
应真潇微微侧目,发现钱佳妮脊背微微发抖,可见压力不小;可她仍然将背挺得笔直,倔强、坚定。
她的决心比应真潇想象的还要大。
调节室内的寂静持续了一会儿,岳大伯到底是老江湖,很快就管理好了表情,夹着燃了一半的烟,说:“我们岳家不缺这点利息,要拿,就全款拿清。”
一口气拿出三千万现金,十个亿万富翁都未必有一个能做到,更何况,是被试出了底线的钱佳妮。
钱佳妮一愣,咬了咬嘴唇。
“拿不出来?”岳大伯轻笑:“那就没得谈。不如听听我的方案……”
应真潇举手:“等等。”
岳大伯看向她。
“您确定,拿到三千万现金,就同意将死者的骨灰还回来?”应真潇说。
她眼神平静,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岳大伯拿到钱出尔反尔”、“岳家拿假骨灰搪塞她”或是其他不利的可能性。
岳大伯心里一个突突,但他转念一想,两个外地来的黄毛丫头,能拿他怎么样?
于是心绪一定,说:“对,三千万,今天内到账,我就做主把骨灰起出来,交给你们。”
“成交。”应真潇说:“我们现在去凑钱,今天前,一定到账。”
她指了指满脸意外的钱佳妮:“钱小姐是远潮集团总裁办公室的成员,远潮太子爷陆雁书的心腹爱将。我们临行前,陆总特意关照过,要借钱只是一句话的事,以后慢慢还就是了。”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至于钱,钱佳妮自己的面子够呛,但有应真潇在,让陆雁书掏三千万出来,不过是洒洒水。
——更何况,应真潇不认为这笔钱真给的出去。
钱佳妮但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有了底气,挺直腰板:“对,对。岳先生,我现在就去找陆总借钱。”
岳大伯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倒是出乎意料,三千万对于陆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两人信誓旦旦,看着也不像狐假虎威,他也不得不更慎重一些。
“小妹啊。”他掐灭剩下半截烟:“你年纪轻轻,坐到这个位置,前途不可限量,但三千万怎么说都不是小数目,我劝你啊,还是不要为个死人较劲了。”
“你要是不信这些,那人死如灯灭,左右不过是一坛灰,埋在哪里不是埋呢?你要是信,那我们岳家老坟,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能埋进来,也是她的福气,比在公墓做个游魂野鬼好。”
“你只是她小姑子,何必为了一堆骨头灰,背一屁股债,把下半辈子赔进去呢?更何况,你也说了,还有父母和侄女要养,你就是拼着自己不管,也要为亲人多考虑啊。”
钱佳妮对上他的眼睛,脊背一抖,却立马挺得更直了,深吸一口气,声音用力得发颤:“岳先生,请你放尊重一点,那是我的亲人,不是什么死人、骨头灰,更不是游魂野鬼!”
“是,我只是小姑子,但我和我嫂子感情深厚,我将她视为血脉相连的亲人,只要能让她安心回家,别说这点钱,就是这辈子还不清,要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不单是我,我的父母、我的侄女,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不带我嫂子的骨灰回家,他们以后要如何自处?”
“而且我必须带她回家!”钱佳妮说:“我嫂子生前亲口说,不愿意和岳宝宝结婚,更何况死后埋在一起?不带她走,让她在地下遭受这种侮辱和折磨,我死了都闭不上眼睛!”
一番话荡气回肠,掷地有声,应真潇听完,微微挑眉。
钱佳妮当然不是软弱无能之辈,但她的决心往往表现成坚韧,哭闹崩溃,但还是咬牙坚持,譬如蒲苇,其韧如丝;
可今天,她却见到了一个勇敢、坚定的钱佳妮,面对困难,迎之而上,面对压迫,针锋相对,譬如磐石,其质不移。
但钱佳妮以理服人的盘算注定落空。
岳大伯沉下脸,一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臭丫头,怎么一点眼色都不会看?”
他轻蔑:“当牛做马?你也配?你真以为我们岳家缺这点钱啊?不过是给你的台阶罢了,你顺着下来,我岳家就吃个亏,多花笔钱娶媳妇;结果还给你脸了,顺着杆往上爬!”
“既然你们听不懂好赖话,那我就直白告诉你们。”岳大伯说:“进了我岳家的祖坟,就是我岳家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带走人!”
岳大伯一伸手,岳继宗掏出一本支票,恭敬递给他,岳大伯唰唰签了一张,撕下来,折成纸飞机,呵了口气,砸到钱佳妮脑门上,然后掉在桌上。
支票折得不结实,一落在桌上,就散开了,正面朝上,内容显示,岳大伯签的价格是一万元。
“要么拿着钱滚,”岳大伯说:“要么,你就给我直接滚出浦江镇!”
巨大的屈辱感涌来,钱佳妮气得发抖,脸色变得惨白,眼眶中泛起猩红血丝。
她不堪忍受,可无辜的应真潇又令她投鼠忌器,死死抓着濒临崩溃的理智。
——不,不可以,不可以连累潇潇……
钱佳妮用力咬住下唇,握紧双拳,指甲嵌进掌心,身体像一张绷到极限的弓。
被她惦记着的应真潇眸光一凛。
应真潇起身,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拿起支票,轻嗤一声,将纸票撕碎,攥在手心,走到岳大伯面前,张开五指。
支票的碎片如雪花般飘下,落在岳大伯头上,滑稽而狼狈。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应真潇声音凛然:“不必谈了,我把话放在这里,骨灰,我要定了,无论你们要做什么”
“——我都奉陪到底。”
于逝去的人,不管是史家还是岳家,都认为她已经死了,成了不会动、不会说、任人摆布的物件;但应真潇知道她还在,挣扎哭泣,试图摆脱这绝望的处境。
于活着的人,当初张家出五百万,钱家都不肯谅解,坚持要重判;难道现在就会为了区区一百万,就同意他们侮辱死者?即使嘴上不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心中悲愤,仍然难平。
而她,应真潇,水府的主人,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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